第025章 奉茶
作者:北玄胭岚      更新:2022-05-31 13:57      字数:4341
  穆家姐妹的谈话并没有进行太久。很快的穆漓茹就出来了,胭岚找了宫中不起眼的近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她离开了。毕竟皇宫这种地方,她是能少来就少来。

  春露陪着穆漓茹上了马车,胭岚骑马在外面跟着,好久没有带着碧落出来了吧。回头看着高大威严的宫门,枫玄析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不知道会有什么行动。

  看着穆漓茹的马车,胭岚的心情很复杂。她希望枫玄翼能够获得幸福,毕竟他和她不一样。她是天地不容的存在,但是他不是啊。可是如今的这个正妻王妃,真的能够给他幸福吗?自己能够守护他,帮他防范那些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危险,但是自己给不了他那样自私的爱啊。她永远不可能只去爱他一个人,不可能只想着他。家族的重担,约定的束缚。胭岚其实有点庆幸这一生她与他终究无缘,没有姻缘也好,这样的话,就不会在别离的时候不舍,也不会分心了吧。

  对于她来说那个人还活着,可是所有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了。但是终究是要把他找回来的,一定会找回来的。所以绝对不能分心,要复活,要重来,这是她作为玄氏一族当家后的宿命。

  正是因为用情太深,感情过于纯净,胭岚才更加清楚自己的任务吧,更加不会被情感左右而一时冲动吧,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在还能将枫玄翼作为主人守护的日子里,好好地守护这位主人吧。胭岚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的心再一次变得像一潭死水一般,不起一丝波澜。

  胭岚陪着穆漓茹刚刚走到芙蓉院的门口,就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印霞安。

  这打扮…精致的发髻盘绾的极具花样,点缀着两只响铃簪,随着风,飘摇着,清脆地响。还有垂在鬓角旁边细小珍珠串成的两缕流苏,彰显着小家碧玉的味道。天蓝色的齐胸襦裙,系着鹅黄色的绸带,双臂之间挽着轻纱。怎么看都像是在把自己往年轻打扮。也是,穆漓茹才刚刚及笄,但是印霞安已经十九岁了吧?年龄的差距对这些女人来说还真是十分在意的事情呢。

  “长吉郡主。”胭岚没有行礼,只是叫了一声。这些女子间的勾心斗角还真是让人无比的厌烦。还不如陪着枫玄翼对付皇上的阴谋诡计来的痛快。

  “在王妃嫂嫂面前还是这么我行我素么?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惯着你。”印霞安有一点娇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意思好像是胭岚的无礼是枫玄翼的宠惯出来的,她不给自己行礼是在恃宠而骄。

  看来印霞安是准备让自己和穆漓茹斗起来?她还真没有闲心奉陪啊。“长吉郡主慎言。无名很早以前就告诉过长吉郡主了。要是长吉郡主忘记了,那么无名就再说一遍:希望长吉郡主记得,在这个王府里,无名只臣服于主人一个人,所以能够承受无名礼数的也只有主人一个人,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哪怕是凌云王妃也一样。”面无表情的冷清话语,丝毫没有对穆漓茹就在边上会听到这个话有什么表示。还不如说,这句话就是说给这两个人听的,现在就防微杜渐吧,她们两个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不要来惹她呢。

  印霞安听着这赤裸裸的无情话语,这根本就是警告吧?“本郡主和王妃都是皇上册封的,你这样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而且这大喜的日子里你还穿着白衣,这么不尊敬哥哥么?”这样的一顶大帽子,看这个贱人怎么接。

  “是又如何?还要无名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吗,这天下,无名会跪拜的,地位在无名之上的,只有主人一个人。皇上的确是大燕国地位最高的存在,但是放眼天下,四国君主,大燕皇上未必敢自称第一。这天下将无名征服的只有主人枫玄翼一个人而已,在那之前,四国君主无名全部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长吉郡主说无名目无君上,说的倒是有点晚了。”这倒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至于无名衣服的颜色,无名以无名之名进入王府,本就无名。这没有身份的白正合适。主人也没有命令无名换衣服,所以这件事与长吉郡主无关。”胭岚真的很希望在枫玄翼身边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影子啊。还有这一身白衣,算是纪念白狼一族皮毛的颜色吧。要是真的是枫玄翼大喜的日子,她倒是愿意换一身衣服的,但是,枫玄翼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是娶妻了呐。

  “你!”印霞安再次气结了。

  穆漓茹自然也听明白了,这个说话如此奇怪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长吉郡主是来奉茶的么,如果是,就赶快吧。不然茶要凉了。”

  “还有,无名提醒过王妃。如今王妃不再是穆家的小姐,而是凌云王妃。既然王妃顶着这个名号,那么就还请王妃做出‘凌云王妃’应有的样子来。这样的唯唯诺诺是根本不行的,凌云王府的脸面和气度是绝对不能受到损伤。”说完这句话,胭岚转身就走了。

  感觉印霞安的茶杯里面好像有一些什么,但是这样的小事还是交给她们吧,要是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干脆就不要说是从她手里走过一遭的人了。那样的话,和吴嬷嬷训练出来的正常的王府里面的丫头有什么区别。

  “王妃嫂嫂,长吉特来为嫂嫂奉茶。”芙蓉院的主屋内,印霞安端起雪绒手中的茶水送到了穆漓茹面前。

  虽然她很讨厌无名那个贱人,但是如今得到哥哥正妻之位的穆漓茹她已经不是讨厌了,而是愤恨了。“嫂嫂”这两个字,她还真的不想叫出口。虽然哥哥没有和她圆房,但是她占着这个位子,她就不乐意,十分不乐意。所以那杯茶,是她“精心”准备的。

  茶水还没有递到穆漓茹手里,就被冬雪接住拿走了。

  “你干什么,这是本郡主敬给嫂嫂的茶!”这个婢女是从无名那出来的吧?

  “无名姑娘吩咐了,无论是从哪里送来的,哪怕是皇上赏赐的,只要是王妃的饮食,奴婢们全部要检查。还请长吉郡主谅解。”对于这个郡主还有新来的王妃,春夏秋冬四人完全不感冒。

  那个贱人!印霞安袖中的手绞紧了手帕,不过那个东西也不是毒药啊…用银针查不出来吧。这么想着,安心了不少。

  泻药么…闻了就能知道,冬雪暗自叹了口气。无名姑娘说的真对,她们的工作真的主要是防范印霞安啊,这种泻药要解决还是很容易的。但是毕竟无名姑娘交代了要暗中解决所有麻烦,这样想着,冬雪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茶杯的边缘,藏在指甲缝里面的药粉悄悄的落在了茶水里,很快就溶解了。因为热茶缥缈的雾气,印霞安什么都没有看到。

  “王妃,请用茶。”冬雪将茶水递了过去。

  印霞安看着冬雪嗅了嗅之后就这样将茶水递了过去,虽然松了口气,但是有些意外。她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么。这样的婢女就是那个贱人派过来的?看到时候她怎么圆场!

  穆漓茹接过了冬雪递过来的茶杯,没想到那个无名还有这样的安排。看来自己可以省心不少啊。既然有这样的安排,那么要是做不好,被责罚的不就是无名了吗?这样也不错。

  慢慢的将杯子里的茶水饮了下去,“多谢郡主了。”细细的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印霞安借着姑嫂应该多多亲近留下来让穆漓茹看刺绣的花样,等待着泻药的发作。自己选的可是强效的,应该很快了吧。但是一顿饭的功夫都过去了,穆漓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时候花样也看完了,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说下去的了。

  正在印霞安有点要尴尬的时候,冬雪说话了,“郡主,今天王妃入宫朝见太后也已经累了,郡主要是没有什么事也请回去休息吧。都在王府里,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些深意的眼神看向了印霞安。

  印霞安到底是明白了什么,难道那泻药那样容易就解决了?该死的!但是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办法了,“既然嫂嫂累了,长吉就告退了。”

  穆漓茹看着离开的印霞安,果然那茶水里面有什么吧。这个婢女居然直接就能闻出茶里面被加了什么料,然后就随手解决了?这样看来,那个无名岂不是更加厉害?还是她只是地位高而已?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的来历或者说本事到底是什么呢?还有这六个人到底是被派来保护她的,还是监视她的?应该是监视吧。

  看那无名的意思是,只要她安安稳稳的待在这王府里面,最好是连芙蓉院的门都不要出,安安稳稳的打发日子,她会保证自己的安宁和衣食无忧。这样想着,穆漓茹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渐渐的远了。

  午后。

  胭岚端着点心去了枫玄翼那里。随风正站在门口,看见她过来,便叫住了她。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最近的任务不少,他问哪个。

  “今天王妃进宫,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随风难道忘记了这场赐婚里本来就有太后的影子?随风的意思是太后会自己打脸吗。”有些无奈,“无名会做好主人吩咐的事,保证凌云王府的颜面,保证王妃宁静的生活。”

  “说的也是。点心等一会再送进去吧,军营里的将领们来了,这会儿正在和殿下商谈呢。”随风随口说道。

  “那无名晚上再过来好了。”汇报,晚上再进行好了。将手中的食盒交给随风,胭岚回到了青竹阁。

  很久没有悠闲地泡茶了。正月的时候回来就开始忙了,毕竟她本来应该留在王府里的,积攒了不少工作。如今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总算是可以静一静了。看着手里的青竹筒,从迷竹谷带出来的竹韵早就喝完了,但是她真的很偏爱那带着青竹气息的茶香啊。

  净了手,开始煮水、温杯,袅袅的水汽散开在初春的虫鸣里。四季常青的翠竹让人很难感受到季节的变化,但是在这里,她又能够留多久呢?

  要是不忙,枫玄翼总是有傍晚散步的习惯。虽然随风告诉了他说玄胭岚晚上会过来,但是他依旧是出来了。走到了青竹阁的门口,停下了脚步。有的时候他会好奇,这个女人没事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如今的她应该算是悠闲吧?

  这样想着,枫玄翼走了进去,直接就看到了在窗下枯坐的胭岚。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看着天边的晚霞,前面摆着茶盘,但是泡的茶像是一口都没有喝。居然泡着茶就走神了?

  她的身上总是那样的孤寂寒凉,就好像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凌云王府已经习惯了有她的日子,但是她好像根本没有融入王府之中。

  她的心不在这儿。

  这样的想法忽然间闯进了枫玄翼的脑海。玄胭岚的心不在这儿。他肯定她的忠诚,但是她的心,她关注的东西,又在那里呢?当时在迷竹谷也是这样吧,在迷竹谷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的空洞,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这里的只是她的躯壳,她的魂魄、她的心早就不在了的样子。

  就像是离开了狼群的独狼,一个人战斗着,一个人舔舐伤口,一个人对月独嗥孤寂。她认他为主,但是没有将这份孤寂一起托付。为什么?她不过才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对于玄胭岚过去的经历,枫玄翼是真的很好奇。

  但是看着胭岚这有可能坐上一晚上的架势,枫玄翼不由得轻咳出声了。

  胭岚闻声终于是动了,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枫玄翼的方向,只见门口一人背光站在夕阳下,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人被夕阳镀上了一圈金边。

  金色的衣袍…金色的长发…

  胭岚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变成了深邃的紫色…

  “你…是谁…”声音,竟然是那样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