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首当其冲，边走边吆喝：“咱们今天给小刘老师讨公道，一会儿陈翠兰要是不认账，咱们就直接抢。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她了。”

  不少人附和她的话。

  有人悄摸摸问程字楷：“小村长，咱们直接抢能不能行？”

  程字楷落后杨姨一步，回答那人的问题：“看情况吧。”

  对付陈翠兰这种人就得以赖治赖，程字楷不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同时他更是知道，一会儿他爸来了，什么抢不抢的，一定不会成功。

  眼下大家情绪这么高涨，他并不打算唱反调。

  看情况吧这四个字模糊不清，问问题的那人直接听成了同意的意思，暗暗握了握拳，决定跟随小村长的脚步往前冲。

  -

  “陈翠兰，你给我出来。”

  杨姨站在院子里喊，手里还颇为气势的拿了根扫把。

  陈翠兰心里慌不在牛石面前表现出来，不甘示弱的找了两个扫帚，自己一根，牛石一根，假装淡定的出去。

  “杨霞，你是不是闲的慌来我家？还带这么多人，大白天的你想干啥？”

  杨霞是杨姨的全名，村里人很少见，大多数都喊她夫家的名字。

  “你说干啥？”杨姨将扫把狠狠捣在地上：“因为这事儿都闹过了一遍了，你还这样，欠小刘老师的学费，你凭啥不交？”

  陈翠兰不肯直视她：“我还以为啥事，她一个人占了那么多粮食，我还想问凭啥嘞，你要是愿意交你就交，反正我家不交，你管不着。”

  就差指着杨姨的鼻子骂她一句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杨姨也不跟她扯皮，直截了当说：“你不交也行，那你家虎子就不能去上学。”

  这还得了？

  陈翠兰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行。”

  “你不交学费就是不能去上学。”

  陈翠兰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

  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杨姨握紧了扫把：“我说，你家虎子不能去上学。”

  陈翠兰冲上去：“你有病，管别人家闲事，我家虎子上不上学关你屁事，管好你家的破事算了，还管别人的，怎么着，你还想打我？来来来，你打我一下试试，我还不信了，你真能……”说着，她的眼神突然到了程字楷身上，话音戛然而止，脸色五彩纷呈，突然冷笑道：“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小村长带头胳膊肘往外拐，幸亏村长还没退位，要是你当村长，那还不得把咱村都给卖了。”

  程字楷活到二十多岁，不是被说大的，陈翠兰说的这些屁话真的算个屁。

  “对，我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就是管你家闲事了。”程字楷将杨姨撇到身后：“你不服气你搬出去，大家都愿意的紧，咋样，你要不要试试？”

  陈翠兰他气势唬住了，连续后退两步才啐道：“我呸，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程字楷回头：“她不肯配合，那就直接抢吧。”

  陈翠兰脸色大变：“你想干啥？”

  “耳朵有毛病去治。”程字楷招手，示意大家进去。

  有了小村长点头，其他人顿时来了底气，乌泱泱的冲了进去，完全没把陈翠兰放在眼里。

  陈翠兰气的冒烟：“你们、你们给我住手，儿子，你快拦住他们，不能让这群黑心肝的进咱们家啊。”

  牛石一脚挡在门前，恶狠狠的瞪程字楷：“你别想进我家。”

  杨姨对待小辈态度要好上许多：“牛石，你妈赖账，你想跟她一起？我们也不想这样，你妈都快把小刘老师逼走了，到时候村里一个老师都没有，这么多孩子，你说该咋办？”

  牛石沉默一会儿，倔强说：“我妈说得对，她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粮食，我家人口多，还要分给她一部分，杨姨，你也得替我家想想。”

  “那这样，把虎子这段时间上学的学费给交了，然后你家虎子就不用去上学了，小刘老师不走，也没人要粮食了，你说成不成？”

  不管对哪方来说，这个都是最平衡的办法。

  牛石看向陈翠兰：“妈，你说成不成？”

  杨姨无奈：“牛石，虎子一个人不上比起全村人因为你妈不能上学，你想想你妈以后在村子里会咋样。”

  有理有据！

  牛石迟疑了。

  陈翠兰自私的说风凉话：“不上就不上了呗，我一个大活人站这儿，你们还能帮我吃了啊？”

  “我爸向来看重村子孩子的教育问题，要是因为你都上不了学，那……”程字楷一字一句道：“那你就滚出村子吧。”

  “你说了不算。”陈翠兰异常得意。

  就在这时，人群中强势中插进了一道声音，落地一声不容置喙。

  所有人齐齐往后看，只见村长从后面过来：“陈翠兰，我是村长，要是全村人投票，我就有强制驱逐你出村的权利，你要试试吗？”

  每个地方制度不一样，除非主动搬家，否则谁也没权利要求哪家搬走，但是在这这种比较落后的村子里，这种驱逐村人的权利被保留了下来。

  陈翠兰很难接受全村为了一个外人要驱逐她出村的事实。

  “要么虎子不上学，要么你交学费，你选吧。”村长这会儿一点情面都不想给她留了：“小刘老师那边你不用给我交代，但是全村人这边，你自己掂量掂量，得罪了他们，你就算是留在了村子，还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吗？”

  到底是村子里的最高话语者，说出来的话到底是有几分重量在的。

  所有人盯着陈翠兰，逼她做选择。

  就连牛石都来到她身边，小声劝道：“妈，因为这点粮食得罪他们不值得，再说了，咱们家今年收成好，学费是小头，耽误不了咱家人吃饭。”

  陈翠兰狠狠拧他胳膊，放声干嚎：“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你不站你亲娘那边，你向着外人，我白养活你几十年了。”

  牛石觉得脸上没面子，扭过头去干脆不说话了。

  村长道：“你想想，平常你占点小便宜也就算了，现在村里好不容易有了老师，你再给气走，你说说你，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