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私底下的关系，懂吗？私底下。”

  “确定是私底下的关系吗？利田元司和高野健太除了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关系？举办这个联谊会是基于什么样的关系？”

  在日本，下班之后同事之间组团出去喝酒是很正常的。

  真要说他们是什么‘朋友’、‘兄弟’就有些牵强，大多都是为了‘应酬’。

  应酬，那不就是工作么。

  法务部部长水森源点头，“这个‘关系’的确需要界定，还有高野健太是否有提前通知他不会去，如果提前通知了，利田元司没理由用‘好意’强求高野健太到达现场。”

  这时，行政部部长黑川一成说出了另一个疑点：“这件事看似很简单，但应该另有隐情，从这份..对话里可以看到。”

  黑川一成一字一顿地读上面的文字：

  “‘高野也真是，平时和利田课长顶撞了就罢了’，在日常工作中，两人的关系也许不好，利田元司是否是基于好意而举办的这场联谊会？”

  杉木博想了想，说道：“‘和利田课长顶撞’，从这句话的结构和用词来看，在旁观者眼里错的一方是高野健太。”

  在国外留学工作过的齐藤仓士耸肩，“日本嘛，和上司讨论被说成顶撞也是有可能的。”

  石岐和志说道：“高野健太是讨论还是顶撞？利田元司不给一名中高级开发工程师安排核心工作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们首先要解答出这两个问题，才能确定双方的对错。”

  “。。。”

  “。。。”

  众人讨论了好一会，牧野悠才开口说道：“此事由行政部主持处理，秘书处监督，首先必须查明事情经过，拿出足够的证据，十四号我们再开一次会，十五号公开审理。”

  **

  牧野悠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外卖？”陇川理纱问。

  “嗯。”牧野悠点头，没一秒，他又说道：“不，到外面吃，出去走走。”

  “哦。”

  两人下楼，上车。

  “去海边。”

  于是陇川理纱开车送他去海边。

  在海边散步。

  海洋吹来的大风打得他的头发凌乱。

  他其实也在困扰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上一世的他困扰的问题。

  职场上为什么要讲关系？

  诚如森冈智哉所说，工作是人做的，是人就避不开讲关系。

  这不是贿赂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情感。

  看你顺眼，工作就给你做，让你多表现，看你顺眼，就给你安排闲职，让你多清闲。

  这个道理牧野悠自然也懂，所以他思考的不仅仅是讲不讲关系的问题，而是怎么讲关系。

  而怎么讲关系，便涉及到了一家企业的企业文化。

  上一世的互联网大厂，陷入派系之争的不计其数。

  即便没有派系之争这样显性的斗争，也有派系之分这样隐性的区分。

  ‘江湖’大概如此了。

  这封举报信事小，背后所影响的事大，结果会影响Sail乃至Ailiaili集团的企业文化。

  “理纱，ailiaili会成为一家怎样的企业？”

  “不知道。”陇川理纱用手指捋开被风吹到嘴唇上的发丝。

  “你要知道。”

  “哦。”陇川理纱随口应了声，随后想了下，又道：“嗯。”

  “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牧野悠最讨厌随便了，“那你随便带我去一家。”

  陇川理纱是真的随便，不是假的。

  所以她见到一家离得最近的意呆利餐厅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看菜单，是价格平民的店。

  服务员端过来两杯纯净水，“客人，请问要点什么？”

  陇川理纱翻了翻菜单，瞬间就做下了决定，“番茄海鲜意面。”

  牧野悠犹豫了下，“米兰通心粉，烤蔬菜，熟肉盘。”

  说起意呆利美食，有一道菜是鲜肉盘，传统吃法便是生牛肉薄片蘸酱。

  生蔬菜、生海鲜牧野悠都能接受，生牛肉就有点过头了。

  他最多能吃五层熟，低于五层他就会因心理作用而反胃。

  等菜过程中，陇川理纱又拿出本子和笔。

  牧野悠探头看了几段，是在写《秒速五厘米》。

  “准备写几卷？”

  “三卷。”

  就在这时！

  “欢迎光临，客人大人！请问几位？”

  “一位..，牧野会长！陇川秘书！”

  牧野悠转头看去，发现是本间美步。

  她身穿黑色OL裤装，脸色憔悴，俨然一副天天加班的社畜模样，再也没了主持人的风采。

  “你怎么回事？得失眠症了？”牧野悠让她坐下。

  “谢谢。”本间美步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看他们认识，把菜单放下先行离开了。

  “不是失眠症，但也差不多了，现在我很难看吧？！和会长比起来就像是萤火之于皓月！”

  她果然还是那么会拍马屁。

  陇川理纱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她，不过是皮肤没什么光泽了而已。

  “工作怎样？”

  “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很忙了。

  “嗯。”牧野悠点头，喝了口水，忽而想起一件事，不论是秋阿尼或bamboo，现在都是导演兼制片人。

  “制片人的工作是什么？”

  本间美步愣了下，不明白他忽然问这个干嘛。

  想了想，她说道：“发起项目，筹集资金，分配资金，组建团队，各种审核等等，不过我现在负责的项目都是半路接手，基本只需要处理资源分配和审核就好了。”

  牧野悠点头，资源分配这项工作其实一点都不简单，这事就和处理人际关系一样难。

  “发起项目阶段有什么工作？”

  “电视台的话，就是考虑市场和投资者的需求，写出作品的梗概，决定作品的方向、呈现效果和制作方针，不同的作品的具体工作会有所不同。”

  电视台自己做的节目也是有投资者的，毕竟要分摊风险，所以会拉拢一些广告商进来投资。

  牧野悠发现他也算是制片人了，《月色真美》和《lovelive》这两个项目都是他发起的。

  这两部作品的方向和呈现效果也由他来把控。

  他同时决定有多少预算，虽然不会涉及这些预算具体怎么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