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讯，杨昀不禁和沈菡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二人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怎么会呢？”甲女子仍是不信，“谁不知道这燕窝是夫人的，谁有这个胆子过来偷吃呢？”

  “不对，”那乙女子以十分确定的语气道，“我被夫人叫过去之前，看到炖盅的盖子上沾上了一点灰渍。喏，就是这涂上绿花的地方。

  我担心夫人骂我，就赶紧拿帕子将它擦了。我还记得，那绿花处是在炖盅手柄的地方，现在……它却跑到对面去了。

  你说，这是不是有问题？”

  杨昀听后，再朝沈菡菡看去，只见她脸上明显懊恼起来。

  “哎呀，那你说会是什么人做的呢？”甲女子也明显紧张起来，“要是给夫人知道了……你去哪里？”

  这时，只听屋内传来“噔噔噔”的几声，显然是乙女子跑出了厨房。

  杨昀二人一听，更是下意识往水里躲得更低了些。

  不得不说，这池塘的水还真够深的。光是这样，水面就已经漫过他的颈部，快贴近自己下巴了。

  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担心自己的伤势。

  “你们给我过来——”就在这时，乙女子发现了赶过来的那几个巡逻的，她朝他们叫道，“我有话要问。”

  他朝那边瞥去，但见四五个大块头的山贼，都手提灯笼和大刀，朝厨房过来了。

  要是他们走近，用灯笼一照，那自己和沈菡菡岂不是都曝光了？

  正想到此处，突然她的一只手臂伸出来，按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随即便是将他朝水里一按。

  他顿时明白她的用意，彻底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当池水的寒意漫过头皮，又必须屏住呼吸时，整个人在水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附近走过？”乙女子严厉地询问道。

  “没有……”

  几个人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想了想，随后又都异口同声地道。

  “当真没有？”乙女子还有些不服气地道，“奇怪了……”

  杨昀在水中听得她们的话，又担心被她们发现，自是不敢浮出水面透气。多憋了一会儿，就感到难受起来。

  刚好沈菡菡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自己便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腕，强行支撑。

  大概是不是他这个举动让她得知他的不适了，不想下一刻，她竟顺着他的肩游了过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的嘴就贴上了他的唇。

  这是杨昀始料未及的。

  就在他还未明白她何故突然如此的时候，只感到她竟在自己嘴上缓缓吹气。

  原来，她竟是想要给自己度气。

  明白了她的用意后，杨昀顷刻间有些哭笑不得，暂时也将男女之别抛之脑后。

  也不知道她是被哪些戏曲、小说误导，认为人在水中真的可以这般度气。况且，即便这方法行得通，他又未曾试过，又怎样接得住她传过来的空气呢？

  她给自己度的气，还不是白白浪费了，甚至若是被上边的几人意识到响动，反而还坏了事。

  “你会不会是离开之前，记错了……”询问一会儿后，甲女子小声地道。

  “不可能，”乙女子想了片刻，“无论如何，我还是将此事告诉夫人得好。你们几个，以后巡逻的时候，可要留意厨房里有没有小偷了。

  否则，我就只好认为这是监守自盗了。”

  随后，她又对那几个巡逻的山贼恐吓道。

  “行了，咱们哥儿几个哪儿能干这事儿……”

  “是啊，是啊，苏姑娘你就放心吧……”

  杨昀听了他们的回应，心中不免暗笑，只觉这些山贼果然不同于外边的家丁那些，即便地位低，回答起来也还是同样的直来直去。

  “那便好。”

  乙女子说完，便回厨房去拿燕窝了，而那几名巡逻的山贼，则继续朝前边走去。

  杨昀和沈菡菡二人，在池里待了良久。待确认其他人都走远以后，这才猛然浮上了水面。

  尽管他们已经非常注意，但无奈在水中待的时间久了，因此浮上来的时候，还是不免发出来很明显的喘气声。

  “你还好吗？”

  稍缓了片刻之后，沈菡菡才悄悄地问他。

  “没事儿……”

  杨昀摆了摆手，可自己的水性比她更差，嘴上说着没事儿，实际还是趴在石壁上呼吸了良久。

  “此地不宜久留，”她俯在他耳旁道，“你跟我走。”

  之后，在沈菡菡的带领下，即便灯笼已经被浸湿没用了，他们还是到了一处两层楼的木房子。

  上去后，杨昀只见楼上有两间屋子，外面那间是会客的地方，有桌椅茶具，里边那屋则是卧房。

  两间房无论摆件还是布置，都不折不扣地透露着小女孩儿的心思，让人一看就知，这里是她的闺房。

  “快进去呀，”她关上房门，一面又将全部窗帘都拉下来，一面朝他道，“还愣着干嘛？”

  “你的卧房，”杨昀还是保留着在皇室的规矩，“我就不方便进去了吧……”

  “啰嗦什么？”沈菡菡忙完便来拉了他，“要是让我爹娘发现，我这房子里还有个男人，他们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倒是句实话。

  他当即不再犹豫，立刻走了进去，随后，沈菡菡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衣裳，递到他面前。

  “你把湿衣服换下吧，帕子在洗脸架上。我本来是要买给我爹的，可能会大一些。我……我在外面换衣服去，你可不准偷看啊！”

  她提及她爹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的想起那燕窝来。

  “你……”

  他审视了她两眼，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又想起她也算是收留了自己，估计心性也不是太坏，于是壮着胆子道，

  “你对你爹都这般孝顺，为何偏偏对你娘……她待你很差？”

  不想，提及此事，她脸色又是一变。

  “谁说我很孝顺啊？”她恨恨地道，“我给我爹买衣服，不过是想讨好他，在这寨子里好好生存而已。

  至于我想毒死的那个，哼，她根本就是想利用我，死了最好。”

  “为什么？”杨昀忍不住皱眉，“说不定，你娘给你找个有钱的婆家，不过是希望你后半生能过得潇洒富余而已……”

  “别做梦了，谁对我好我还分得出来。”说着，那沈菡菡却眼眶一红，“她才不是我的亲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