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将功补过?
作者:南城有耳      更新:2022-06-06 10:40      字数:2458
  夜色已深,本就寂静的藕心苑中,此时更显荒凉。

  屋中一室漆黑,独有桌案上,拢了一盏灯烛,正有婢女春梨趴在那灯烛下,似是已经入了眠。

  而床榻边还坐着一个女子,正是藕心苑的婢女碧桃。

  她将头倚在自己手上,携靠在床榻边。可却因着困意,时常便会将自己闪醒。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那烛光则是一跳一跳的,倒在这一室静谧中,显得格外和谐。

  而这屋中,除了春梨和碧桃两个婢女外,姜素素自然还躺在那床榻之上。

  她的眼仍紧闭着,手则被碧桃握在了手中。

  忽然,正在睡梦中的碧桃觉得掌中有动。

  她先是不耐地捏了捏,后,竟猛地惊醒了过来。

  她坐直身子,呆呆地看着悬在床榻边的床帐。

  眼中尚有一丝混沌,待换作清明时,这才看向了床榻上的那人。

  “小姐。”辅一入眼,碧桃便激动地唤道。

  只见床榻上的姜素素,皱了皱眉,而后,那眉下的眼睛缓缓睁开,待醒神后,转眼之时,恰好望进了碧桃早已含了雾气的双眸中。

  她嘴动了动,却发现,喉间干涩,已然发不出声。

  “小姐,小姐可是要喝水?”碧桃见状,上前给姜素素身后放了个枕头,后,又将她扶起,靠在其上。

  碧桃转首又端来一盏茶,递到姜素素唇下。

  姜素素就着喝了一口,便将头转到了一边。

  “小姐定是饿了。”碧桃一边落着泪,一边低喃道。

  她转身看向仍在桌案上趴着的春梨。

  “春梨,春梨…”

  “唔。”听闻有人唤自己,春梨嘤咛了一声,自桌案上坐起了身。

  她揉了揉仍然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才嘟囔着问道:“碧桃姐姐,怎么了?”

  碧桃抬袖,擦了擦颊上的泪,吩咐道:“你莫要睡了,小姐醒来了,快去将小厨房温着的那碗粥递来。”

  “嗯?小姐。”春梨低喃了声,猛然抬头看向碧桃,急切地问道:“小姐醒来了?”

  不待碧桃答复,她便风也似的,奔至了床榻边。

  看姜素素正闭着眼,歪头靠在床璧上,脸色愈发苍白。

  春梨探手将姜素素的手抓进手中,哭着道:“小姐你总算是醒来了,可吓死春梨了。”

  被春梨这么引着,碧桃眼中的泪亦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下。

  碧桃一想到姜素素这一日还不曾进食,心里就愈发难受,可是,却不得不强忍着。

  她擦着泪,上千推了推坐在床榻边,哭红眼的春梨,道:“莫哭,快些去。小姐还饿着呢。”

  闻言,春梨一顿,看了看姜素素,又转头看向碧桃。

  她用衣袖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继而起身,一边向屋外走,一边道:“诶,春梨这就去。”

  见春梨去了小厨房,碧桃便打来一盆热水,将布巾浸湿后,给姜素素擦起了身子。

  不过一时,春梨便端着粥,走了进来。

  刚将手中托盘放于桌案上。

  院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闻声,碧桃转首看向春梨。

  春梨恰巧也抬眼看向了碧桃。

  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疑惑。

  两人未动,可院外的敲门声亦未停。

  春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转眼扫了一眼院外,又问道:“碧桃姐姐,这么晚…会是何人?会不会又是来找事的…碧桃姐姐…”

  如此深夜,突然有人来敲门,碧桃心中亦是害怕得紧,可眼下只有她和春梨两人,只好由她前去。

  她先给姜素素将衣衫绸被均掩好,这才起身,将水盆放于桌案后,看向春梨吩咐道:“春梨莫慌,你来伺候小姐用粥,我出去看看。”说罢,碧桃便向着院外行了去。

  “嗯。”春梨应了一声后,将托盘上的粥端起,递到了姜素素身前。

  她用汤匙盛了一匙,吹了吹,见已没了烫意,才递到姜素素的嘴边。

  春梨柔声劝道:“小姐,您一日都未曾进食了,快些吃点儿吧。”

  可姜素素却不见丝毫动向,仍是靠在那处,不张嘴,也不说话,便是连眼皮,也懒得抬起。

  春梨见如此不行,眼圈又泛了红,颤着声继续劝道:“小姐您若再不吃,再晕过去,奴婢们…奴婢们…”

  说至此,春梨已有哽咽之像。

  她干脆将碗置在一边,自己则跪在了地上,给姜素素磕起了头。

  她一边磕,口中一边央求道:“好小姐,您就听春梨的吧。算春梨求您了。”

  霎时屋内额头磕地之声咚咚响起,声音之大,竟将自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掩了去。

  “怎么?你这是要寻死?”突然,有人在春梨身后嫌恶地说道。

  这话引得春梨一惊,继而转首看去。

  “啊,老…老爷。”待看见来人,立刻将身子调转了个方向,伏地行礼道:“奴婢春梨参见老爷。”

  刚行至里间的姜叔季应了一声,吩咐道:“嗯,你先下去吧。”

  “是。”春梨转首,担忧地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姜素素,虽不放心,可也只能暂且避了去。

  很快,屋中便响起了关门之声,姜叔季见屋中已无他人,这才开口道:“你不想活了?”

  这话终于让姜素素将头转了过来。

  她吃力地将眼皮抬起,虽想看向姜叔季,可眼前一片模糊,竟似对不了焦。

  她眼见无法看清,只好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的嘴张了张,似用尽全力般,说道:“女儿…见过父亲。”

  她的话辅一入耳,姜叔季心下亦是一沉,他知道姜素素这些日子身子愈渐不好,可却没想到,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皱了皱眉,厉声道:“若真是活够了,怎么不寻把刀,自行了断了去?贯是在这儿浪费米浪费粮。还嫌这人丢得不够吗?”

  床榻上的姜素素闻言,心下攸地一痛,身子忍不住轻颤了起来,便是连忍了多日的泪,也顺着脸颊淌下。

  她吞了口口水,咬着唇,艰难地说道:“求…求父亲…赐死。”

  “死?”姜叔季嗤笑道:“死了倒也让你解脱了。可你擅自主张,坏了我的大事,自该有些惩罚。”

  说罢,他又将话风一转,道:“不过,你也算好命,眼下倒有个将功补过的好法子。”

  姜素素闻言,心中一片凉意。

  她将眼睛缓缓闭上,截断了那落不尽的泪,哑声说道:“父亲,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