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节 巧引娇娥潜入宫
作者:南城有耳      更新:2022-06-06 10:40      字数:5609
  “嗯?”单寻欢闻言,不明所以地挑眉看向了戎万甲。

  戎万甲见单寻欢看来,立时眯起眼,略显神秘地道:“这块金令,可在我戎家各国的大小商号随意支取。”

  “哦?”单寻欢倒是没想到那金令还有此用处,如今听戎万甲这般说,不由又垂眼扫了一眼那桌案上的金令。

  戎万甲自然也注意到了单寻欢的动作,不禁得意一笑,又与单寻欢相视一眼,说道:“老夫有意将这块金令赠与九爷,只是…。”

  说到此,戎万甲却收住了话头,仅是挑眉看向了单寻欢。

  单寻欢见他面上笑得莫名,心下一动,继而在垂首之际,勾起了唇角,寒声问道:“你让本座保戎家?”

  问罢,她又冷嘲道:“戎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本座都是自身难保了。”

  “九爷说笑了。”戎万甲听罢,连忙摆手道。又向单寻欢身前凑了凑,伸手在心口处点了点,摇头笑着道:“咱们自个儿呀,心里都明白,九爷您手中可是握着那位想要的东西呢,他能将您如何?”

  “那位想要的东西?”单寻欢听戎万甲这般说,略有疑惑地问道。

  “是啊。”戎万甲点头应道,后又见他张了张嘴,却并无声响,单寻欢不禁皱眉深思。

  片刻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回想起戎万甲方才的嘴型,俨然是“玉玺”二字。

  单寻欢双眸微转,继而抬头看向戎万甲,冷哼一声道:“那本座可能要让戎老爷失望了。”

  “那东西,并不在本座手中。”

  闻言,戎万甲稍有一愣,片刻后身子向后靠了靠,离开了桌案,满上一副了然之状看向单寻欢,讪笑道:“也是,这种极易招得杀身之祸的事,自然不可随意乱传。老夫省得,老夫省得。”

  单寻欢倒是被戎万甲此般模样逗得略有些无奈。

  “戎老爷愿意如何想,便如何想罢。”

  “东西本座已拿到,这便告辞了。”单寻欢说着,将桌上的长匣拿起,掀起袍角便欲起身。

  戎万甲见单寻欢要走,连忙收起了面上的笑,沉声问道:“老夫所说之事,九爷当真不考虑考虑?”

  单寻欢听罢,停下了正欲起身的动作,沉吟了半晌道:“是本座的,本座一分都不会少要,不是本座的,本座一分也不会多拿。”

  “至于保戎家?”单寻欢边说,便站起了身,行至门前,才又回身说道:“还是等您家的那位皇后翻了身再说。”

  说罢,单寻欢便伸手去开那厢房之门,却听身后戎万甲亦跟着站起了身。

  “难道九爷就不怕姜叔季那个老匹夫日渐势大,在不远的将来把您连带着空镜司上下全部除去吗?”

  “除去?”单寻欢闻言,已伸至门前,欲将门打开的手一顿,只听她沉了一口气,答道:“且让他来。若本座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这指挥使之职何不换了他人去做?”

  她语气一味的冷淡,却又透着他人无视不去的孤傲与冷决。

  戎万甲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几年前单寻欢初任空镜司指挥使时便因如今这般模样,征服了空镜司上下,而如今,已是几年过去了,她的气焰仍是不改,且尤为甚。

  便在戎万甲怔愣之际,耳边声音再次响起。

  “本座还要去安排单家之事,便不多做打扰了。”

  “告辞。”

  单寻欢闷声说罢,便伸手将厢房的门打了开了,继而头也不回地离了去。

  “单…。”戎万甲醒神后,欲要出声相拦,只是单寻欢走得太过快,也太过决绝,不待他将挽留的话说出,她已走得没了踪影。

  最后,不得不将未出口的话,化作了几声叹息,还有对单寻欢离去方向的凝视。

  单寻欢自醉仙楼离去后,便驾马径直去了单府主屋。

  刚行至府前,便有守门家奴前来相迎。

  “四少爷回来了。”那家奴一见来人是单寻欢,脸上立时堆起了笑,走下石阶前来给单寻欢牵马。

  “嗯。”单寻欢翻身下马,轻应了一声,待站定后,又问道:“六叔可在?”

  那家奴从单寻欢手中牵过马缰,递过马缰,又偏头细想了半晌,才躬身答道:“回四少爷,六老爷今日沐休,恰在。”

  “嗯。”单寻欢应了一声,便掀袍步上石阶,在临跨入单府大门时,又回头吩咐道:“将马带去马厩里喂些草料。”

  正在阶下抚马的家奴闻言,立时回身恭敬地应道:“是,小奴这便去。”

  单寻欢冲那家奴颔首示意后,迈入了单府。

  自入单府大门,单寻欢便一路西行,径直行向了单家六子单济所居的梧桐苑。

  这梧桐苑自是因梧桐而得名,可奈何单济从未有侍花弄草之心,便将那片片梧桐荒废了去。

  蒋老太太倒是曾提过要将那梧桐救起,可单济却只道一片真心予花柳,怎寻他心赠柳花。

  当时蒋老太太一听,虽气了个半死,却因单济排行老幺,自是疼爱,于是便顺了单济之心,将那梧桐连根拔了去。

  可这院子,仍叫梧桐苑。

  单寻欢刚一踏入院中,便闻阵阵丝竹自那正屋中传出,再走近时,凝神细听去,还有男子女子婉转清唱,俨然是一阕《山桃红》。

  单寻欢闻声,不禁皱了皱眉,继而又继续往那正屋中走。

  那屋中人,似是因是着实沉了迷,待单寻欢打帘进屋时,仍未有停意。

  单寻欢抬眼瞧去,正有一鼓一筝置在一边,又有一男一女在那里间。

  此时均是身披水袖,脸着戏装,正是两袖相交,两眸脉脉含情之时。

  “和你把领口松。”那男子恰唱到了这一句,声音却不似起先听到的那一般,倒存了兴奋之意,而他的手亦靠近了面前女子的身前,正依那唱词中所言,扬手便解了那女子的衣襟。

  那女子稍有惊呼,却不过嗔怪一眼,似喜,似羞。

  而那男子见状,面上笑意越渐变浓,继而又将手移向那女子的衣带间,口中则跟着唱到:“衣带宽,袖稍儿揾著牙儿苫也。”

  那女子眼见自己衣袍皆松,便在男子凑近时,一转身掩袖躲去了一边。

  不知是那女子故意,亦或是偶然,她所停之处,恰是那床榻之边。

  那男子见状,笑意更甚,起身便是一扑,将那女子扑到了床榻之上。

  待男子将那女子揽入怀中,准备一亲芳泽时,方唱道:“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老爷。”那女子倚在男子的怀中,娇笑着唤道。

  那男子闻声,仿若整个身子都酥了去,笑得愈发大声。继而又一个翻身,便覆在了那女子之上。

  他伸手挑起女子的下颌,将唇凑了上去,一边前凑,一边调笑地道:“小桃红,快让你家爷香一个。”

  “哎呀,老爷。”那女子娇嗔一声,在男子的怀里欲拒还迎,这引得那男子更是食指大动。

  再不管其他,俯身,便将吻落于了那女子的唇上,眼眉鼻耳上,而那纤细的脖颈更是没能逃脱,何况,那因衣袍松动而揽上的一怀春色。

  单寻欢在外间听得那床榻之响略显尴尬,又在越过那镂空雕花的隔断时,看到那衣衫四飞,不禁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因着娇笑嬉戏一片,那里间的男子起先还未听见,但片刻后,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心头一怔,立时停下了正待继续的动作,不悦地问道:“何人?”

  单寻欢闻言,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又问道:“怎么,六叔白日宣淫便不识得侄儿我了?”

  她声音辅一出,里间男子便凝神,仔细辨认,原是一番思虑,后竟变为了突起。他瞪着一双迷了情欲的眼,又些诧异地问道:“四,小四?”

  “正是侄儿我。”单寻欢恰好行在外间的罗汉榻上,掀袍坐了上去,转头问道:“不知六叔可要将衣衫穿好,与侄儿我谈谈?”

  单寻欢话罢,里间似是陷入了静谧,少顷,才听闻那床榻上有了响动,俨然是起身之声。

  里间男子坐起,在床榻上呆愣了片刻,继而转首看向身后,还卧在榻上的美娇娘。又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鼓奴琴奴,低声呵斥道:“你们都先出去。”

  那榻上的小桃红闻言,立时皱起了眉,略有不满地唤了一声:“老爷。”

  “出去。”那男子又低斥一声,语气越发骇人。

  不是他不怜香惜玉,只怪那单寻欢突然闯入败了他的兴,而纵是借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上单寻欢一句什么,只好将之一腔怒火撒在了小桃红身上。

  小桃红本也是个识得眼色的人,方才那般不过是因着被男子宠得没了边法。此时见男子是真的动了气,便只好从那榻上坐起,抬手又将早已打开的衣袍一一系好,这才站起了身。

  “奴家告退。”小桃红携了鼓奴和琴奴一同给里间那男人行了一礼后,才一齐离了去。

  待见屋中仅剩两人时,那男子走向了床榻,挑起珠帘,走至了外间,阉人是单府大房的小儿子—单济。

  他一边伸手整着衣袍,一边诧异地调侃道:“今日这刮得是什么风?小四怎得来了我这梧桐苑里了,平日里别说这梧桐苑,便是这单府你亦是回得少啊。”

  单寻欢循声望了单济一眼,后探手端起了桌案上置着的茶壶,取盏给自己斟了一杯,便在茶盏间冷声问道:“难道侄儿不可来?”

  单济闻言,系衣带的手一顿,眼眸微转了半晌,这才讪笑着道:“瞧小四你说得这是哪里的话。你来,六叔自然欣喜。”

  “哦?”单寻欢反问道,而这反问中尽是嘲弄。

  弄得那单济只觉尴尬,他干咳可几声,走上前,在单寻欢的对面坐下,问道:“不知小四今日要和我说些什么?”

  “咱们今日来谈谈。”单寻欢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继而将之放于了桌案上,口中则道:“十二的婚事。”

  “什么?”单济闻言,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便不禁声疑问出声。

  单寻欢冷笑一声,挑眉看向单济,“怎么?六叔唱了段戏,便听不到侄儿说话了?”

  “这…。”单济被单寻欢看得又是一阵惶恐和尴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惊讶,小四你,怎得想起了十二的婚事。”

  “祖母不是说,十二已到了适婚之龄吗,我这个作哥哥的,自然要为她张罗着。”

  单济闻言,心中虽是讶异,但忍不住探身,好奇地问道:“不知小四说得是哪家的公子?”

  单寻欢以手抵额,在看向单济之际,薄唇轻启道:“天家。”

  “嗯?”单济一听,眼眸轻转,似在沉思。他一边想,一边问道:“谋的是何职啊?”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京中有姓天一家?”

  单济话音刚落,他自己便呆在原地,脑中突然灵光闪过,立时抬起头看向单寻欢,面上略显惊异。

  “等等,你…。”

  单寻欢抬眼瞥了他一眼,将眼转开时,说道:“皇室,萧家。”

  单济闻言,心下一动,继而迟疑地问道:“小四莫不是要给雯王和十二做媒?”

  “十二高贵,又岂是雯王可配?”单寻欢说着,将手在桌案上敲了敲,“她自小便被当作未来宫妃教养,自然…。”

  “自然是要入宫侍候皇上的。”

  “小四。”听到皇上二字,单济的双眼猛然睁大,不禁低呼出声。

  “怎么,六叔不愿?”单寻欢见单济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偏头问道。

  “这可是皇亲国戚。”

  单济听罢,一掌拍在了身侧的桌案上,尽是难为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芳菲她是因何至今都还未进宫。”

  单寻欢转了转眼眸,继而冲着单济勾了勾唇角,她虽有笑意,却让单济从头寒到了脚。

  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只听单寻欢冷哼道:“那些,我管不着,我且只问你一句,应还是不应?”

  “你,你这样老祖宗可知道?”

  单寻欢见单济已将蒋老太太搬了出来,不禁有些嘲意。

  她转眼看向单济,“有些事,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这…。”单济被单寻欢的话一滞,单是瞪着一双眼愣在原地,却不知该作何。

  “父亲,女儿不愿嫁。”此时有声自门外响起,而随着话音落下,有一抹纤影,打帘而入,而后迎着光,缓步走入了屋中。

  单济闻言,转身看向了屋门处,待看到来人时,不禁有些为难地唤道:“芳菲。”

  单寻欢亦看向了单芳菲,只是不过淡淡一瞥,继而便将视线转开了去。

  她又讲桌上茶盏端起,轻啜了一口,待口齿留香时,出言问道:“那宫中尽是荣华富贵,吃穿用度皆是极品,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了?”

  单芳菲闻言,稍有不忿地道:“那处如何,四哥自然清楚得很。”

  单寻欢哼笑一声,却不再理会单芳菲,而是又看向了满脸愁容的单济,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应还是不应?”

  “这…”

  “父亲。”单济犹在迟疑,单芳菲不禁跺脚唤道。

  单济回身看了一眼单芳菲,示意其稍安勿躁。

  继而又转首,将视线重又放在了单寻欢身上。

  单济满脸堆笑,向单寻欢身前凑了凑,“这…。小四你看,这芳菲的终身大事,可是归老祖宗管呐,六叔我。着实做不得主。”

  “你做不的主?”单寻欢重复了一遍,继而站起身,一边理了理身上的大氅,一边道:“我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想,想通了便去空镜司寻我。”

  说罢,单寻欢便欲要走出这屋内,正在她与单芳菲擦身之际。

  单芳菲咬牙怒道:“四哥你这是报复。”

  “报复?”单寻欢闻言,不禁嗤笑出声。

  “便就当作是报复吧。”

  话罢,单寻欢已走至门前,将打帘时,又提醒道:“今日前来,我不过是知会你们一声。你们仅有三天的时间,好好想想。”

  她又看向单芳菲,冲她仰了仰首道:“别想着逃跑,若能跑过我空镜司众人再说。”

  “司中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罢,她便转首,准备探手打帘。

  “单寻欢,你站住。”

  “你不能如此…。”单芳菲见单寻欢要离去,立时不甘地大叫道。“不能?”单寻欢伸出的手一顿,继而冷哼道:“我的人生中,可有不能二字?十二妹妹还是好生想想自己的事吧。”

  “毕竟迟一些的时候,我就不知我能做出些什么了。”

  “你…”

  单寻欢听身后女子话语一堵,不禁勾了勾唇角,在临出门之际,淡声道:“不用相送。”

  待声落下时,单寻欢早已出了院外。

  屋内仅留单济和单芳菲二人,此时竟是一个困惑,一个气恼。

  片刻后,单芳菲才甩去衣袖,快步走出了屋内,一路穿行,向着蒋老太太所居之处,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