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节 情敌索命
作者:南城有耳      更新:2022-06-06 10:40      字数:5157
  陆子桥抬眼扫了一眼长歌,继而抬脚迈入了屋中。

  辅一入内,便见一人背向而立。那人此时身子微微前倾,而手则抬在半空。

  那背影乍一入眼,陆子桥便识出,那是萧湑。

  他转眸在萧湑的背影上扫视了一番,继而又顺着萧湑的手看去。

  只见萧湑身前的半空处,正悬着一个鸟架,而那鸟架上又立着一只鹦鹉。

  那鹦鹉此时正就着抬在它面前的手,吃着那手中刚递去的东西。

  辅一看到那鹦鹉,陆子桥脚下步伐便是一顿,继而径直愣在了门前。

  而他看向那鹦鹉的瞳眸亦跟着渐渐变深,若此时与他对视,定能清楚地看见,他眸中燃起的一团火。

  似是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那只鹦鹉将身前手中的食物食尽后,便站直身子,定定地看向陆子桥所在的方向。

  那鹦鹉一边看,脑袋一边跟着微微转动,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它在那鸟架上跳了几跳,又扇了扇翅膀,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嘎嘎嘎嘎…。有朋,嘎嘎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嘎嘎嘎嘎。”

  那只鹦鹉说罢,刚刚将扑腾的翅膀收起站定,便听它身前的萧湑低笑出声。

  萧湑伸出手指,在那只鹦鹉的头上轻抚了抚,调笑道:“十九你倒是只长情的鹦鹉,到了本王这里许久,竟还不忘旧主。”

  那鹦鹉似是与萧湑极其亲络,也不躲去,反而用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的手指上蹭着。

  它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极其享受一般,口中还断断续续地说道:“嘎嘎嘎…。雯王万福…嘎嘎嘎雯王美男子…。嘎嘎嘎雯王万福…。”

  它这般说着,竟不知是已习惯用语,还是已然听懂了萧湑所说的话。

  不过,那只鹦鹉身前的那人倒并不深究,话一入耳,便又是一阵轻笑。

  萧湑用手指戳了戳那鹦鹉的脑袋,说道:“你这话倒也中听,便免了火烤之罪罢。”

  鹦鹉听罢,竟似极其欢喜,又在那鸟架上四处跳了跳,扑腾着翅膀,连声说道:“雯王万福…嘎嘎嘎…雯王万福…。”

  这一鹦一人倒是相谈甚欢,可那还愣在门前的陆子桥早已将眼中的火燃向了心中。

  他方才辅一看见那只鹦鹉,便知那是他不久前送与单寻欢的那只,可是如今,竟然…。

  陆子桥愈想心中的火便愈旺,他将原本停留在鹦鹉身上的视线,转向了那鹦鹉身前的那抹背影上。

  此时,眸中炽热更甚,竟似要将那背影尽燃了一般。

  陆子桥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继而深吸一口气,咬牙问道:“这只鹦鹉为何会在此处?”

  萧湑闻言,转身循声而去,回看向陆子桥。

  两人视线辅一相交,萧湑便像是未察一般,惊讶地道:“嗯?竟是空镜司的陆副使。”

  他说罢,继而转眼看向一侧垂首静立的长歌。瞥了一眼后,责怪道:“怎么人都进来了,你也不同本王说一声?”

  “没得怠慢了陆副使。”萧湑说着,还不待长歌抬眼望来,他便又再次转向了陆子桥,冲他挑了挑眉,勾唇说道。

  “陆副使,有礼了。”萧湑转身站定,拱手给陆子桥略施一礼,继而问道:“不知陆副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子桥却并未应道,而是仍瞪着一双眼,怒视着萧湑。

  “你还没回答本副使,这只鹦鹉为何在此处?”

  “哦?陆副使说这鹦鹉啊?”萧湑见陆子桥说话时,眼睛在他身后的十九身上扫过,便回望了十九一眼。继而沉吟了片刻,悠然答道道:“是小九送与本王的。”

  “小九?”陆子桥闻言,原本盛满怒意瞪着的眼,微微眯起,继而大呵道:“萧湑,你放肆。”

  “你怎敢这般唤九爷?”

  “哦?放肆?”萧湑抬眼将陆子桥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唇边始终浮笑一抹,可那笑更多却含着嘲讽之意。

  他稍顿了顿,又抬步行至屋中的桌案前,掀袍坐下。

  探手将桌案上置着的茶壶提起,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伸手递到鼻下,一边轻嗅,一边抬眼看向陆子桥,说道:“本王应是没有陆副使放肆罢?嗯?”

  萧湑的声音陡然变厉,原本温雅的语气霎时便凝了寒霜数许。而他的眼,更是携了利刃,直射向陆子桥。

  “你…。”

  陆子桥见状,不由一怔,还不待出言反击,原是静立一侧的长歌突然暴起,他上前几步,伸手指着陆子桥大呵道:“大胆,你这人见到我家王爷不行礼也罢,竟还如此疾言厉色,咄咄逼人,你空镜司便是如此教人的吗?”

  他说得极快,并未注意到自己所说的话中有何不妥,但此言一出,便让正噙着一抹戏谑喝茶的萧湑停了一停。

  只见萧湑捧着茶盏的手一顿,继而瞥了长歌一眼,干咳了几声。

  长歌闻声,不由一愣,这才回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连忙冲着萧湑略显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后,似是为了掩饰尴尬,不禁微转眼眸,随后,连着脑中亦是灵光一现。

  他心下一动,复又转首看向陆子桥,怒哼一声,斥道:“你这般对待皇子,若是报到皇上那儿,定也能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陆子桥一听,立时便转眼瞪向长歌,目中满是凶光。

  长歌被这突来的凌厉一刺,心下便是一怔,而脚下不由一软,旋即便要向后退去,不过还好,身后的一张小几挡住了他后退的去势。

  他连忙将身形稳住,敛了敛心神,才又看向陆子桥。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想他如今好歹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自家主子还在身侧,他为什么要怕陆子桥。

  想至此,长歌不由将身子站直,继而向前迈了几步,挺了挺胸冲着陆子桥哼了一声。

  而陆子桥见状,冷哼了一声,将视线转了开来。

  他又瞥了坐在桌案前,貌似怡然自得的萧湑一眼,心中虽气甚,可一想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便勾唇,轻嗤了一声。

  继而一边抬脚向着那桌案前走去,一边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副使的不对了。”

  陆子桥说着,亦掀袍坐在了桌案前。

  他抬眼扫了萧湑一眼,继而侧目瞥了那鸟架上,正歪着脑袋观察他的十九一眼,复又转眼,再次看向萧湑,说道:“也罢,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在哪儿都不过是只畜生。”

  恰逢此时,陆子桥正与萧湑对视,他如此一说,倒似萧湑是他口中的那只“畜生”一般。

  而萧湑闻言,不过勾唇一笑,只是那眼里布满了玩味,看向陆子桥时,尽是嘲讽之意。

  不过他能忍,一侧忠心护主的长歌却忍不了。

  他辅一闻言,便要上前斥责陆子桥,却在身动之际,被萧湑拦了下来。

  萧湑将手中茶盏放于桌案上,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本王倒是小瞧陆副使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陆子桥却突然起身。

  只见他抬眼注视着萧湑,而双手则撑在桌案上,缓缓向着萧湑的方向前倾着身子。

  直到两人呼吸可闻,陆子桥才停了下来,他将萧湑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眼,哼声道:“本副使一直都不清楚,是什么让你总能这般不可一世?”

  “陆副使这话,倒是有趣得紧。”萧湑闻言,身子一顿,继而向后撤了撤身子,拉开了他自己和陆子桥之间的距离。

  “这时辰眼瞧着便不早了,本王公事繁忙,所以还是请陆副使尽快说明来意罢。”萧湑转眼看了看外间天际,继而垂首,轻笑着道:“毕竟,本王早就迫不及待地要听小九托与本王的话了。”

  说罢,萧湑还似挑衅一般,冲着陆子桥眨了眨眼。

  陆子桥这次倒不像平素那般气恼,反倒是学着萧湑轻笑一声,然而他的眼,却在下一刻曝出寒光,连带着语气也徒然便冷。

  “本副使的来意?”陆子桥看着萧湑,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过此时,萧湑却是但笑不语。

  一时寂静,两人不过对望。

  可就在那视线相交之时,便已是火花四溅。

  似是为了印证此时两人之间角逐的激烈,陆子桥突然暴起,扬手便将隔在两人之间的桌案,掀翻了去,直飞向一侧的墙上。

  霎时便有乒乓之声,在屋中大作。

  在萧湑和长歌还未反应过来时,眼前却是刀光一闪。

  待两人回神之际,陆子桥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刀。

  “本副使今日是来找你要债的。”陆子桥冷声说着,继而挥刀,便向着萧湑而去。

  那刀刃泛着寒光,渐渐在萧湑眼中放大,很快便近了他身前。

  只是,在那刀将要落下之时,屋中忽然有疾风而起,下一刻,便有一支箭自窗外破风而来,直射向陆子桥手中的那把刀。

  然,陆子桥又岂是寻常之人,箭声辅一入耳,他便反手,提刀相迎。

  呲地一声,刀箭相逢,擦出一溜儿火星。

  陆子桥眼见那箭势狠劲,连忙双手握刀,严阵以待。

  果然,加了一只手后,他的劲力明显变强,霎时便将那携了寒芒的箭打落在了一侧的木柱上。

  只是,还不待陆子桥回身,身后却又是一阵风起。

  陆子桥稳住身形,循声回望。

  只见原本坐在椅上的萧湑,早已飞身而起,落在了几寸开外之地,正挽了一抹笑,嘲弄地看着他。

  见他望来时,萧湑敛了敛有些凌乱的衣袍,嗤声说道:“想不到陆副使竟有如此大志。刚巧,本王亦有。”

  陆子桥却似并未听闻,反倒是疑惑地看向萧湑,问道:“你竟会武功?”

  萧湑听罢,冲着陆子桥莞尔一笑,继而微微垂首,谦虚道:“浅通少许,不值一提。”

  “不过,对付你却绰绰有余。”他的话音还未落尽,话风却是一转,继而眼中寒芒迸射,身后劲风暴起。

  “长歌,出去。”他厉声吩咐一声,旋即抬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继而提剑上前。

  一时无法消化眼前之景的长歌闻言,不由紧张地出声唤道:“公子。”

  “出去。”

  长歌见状,再不敢多留,心中虽担忧,却仍是依令退出了屋外。

  陆子桥见状,紧了紧握刀的手,继而抬刀直指萧湑,随后冷笑一声道:“你还是如此狂,今日本副使便要将你的狂性斩尽,让你知道,本副使仰慕的人,并不是你随随便便,便能肖想染指的。”

  萧湑闻言,亦嗤笑道:“她身边的人,向来废话不多,你倒是个例外。”

  “大放厥词。看刀。”陆子桥厉吼一声,旋即提刀迎上了已近身前的萧湑。

  至此,一刀一剑便呈胶着之态。那刀剑时而分开,时而相撞,刹那间便是叮当作响,火花四溅。

  他强,他亦不弱,遂在顷刻间难分难舍。

  起初萧湑并不主动,竟是一味闪躲,而陆子桥却是攻势凶猛,下手狠辣,竟似铁了心的要取萧湑之命。

  可是萧湑又岂能让他得逞?便在陆子桥气力用尽之时,化被动为主动,徒然暴起,继而提刀迎上,下手之狠辣不在陆子桥之下,甚至更甚。

  于是片刻后,陆子桥身上便已挂了不少伤痕。

  打到此时,陆子桥方才觉察出萧湑的心计,于是心下更怒,趁着一脚踢在萧湑腿上之际,稍喘息了片刻,继而再次提刀攻上。

  这次,他便等在萧湑主动之时,紧随而上。

  两强相撞,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陆子桥衣袍凌乱,袍上又蕴着深色一片一片,而萧湑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尤其他身着一身月牙白袍,那渗出的血,便如红梅般,在那袍上簇簇盛开,看起来倒比陆子桥更狼狈。

  只是,只有陆子桥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然很重,而且他早已察出,此时他的气力也将要耗尽。

  他能坚持到现在,全凭着心中对萧湑的痛恨,还有那抹藏于内心的妒忌。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单寻欢,想着她对自己从来都冷言冷语,并无温柔,可他却见过她对着萧湑笑。

  如此一想,他心中更忿。

  只是还不待他提刀再上,萧湑却趁着陆子桥出神之际,挥剑而下。一剑便斩破了陆子桥身上的大氅。

  突来惊变,让陆子桥心下大骇,继而回身,出刀相迎。

  他似是急于结束这场决斗,手中之刀再不偏向而行,而是直冲萧湑心口而去。

  萧湑见状,抬手便欲挥剑拦下,却不想在刀剑相逢之际,陆子桥的手一顿,继而将刀锋一偏,便见他手中的刀擦着萧湑手中的剑而过,向着萧湑的颈间而去。

  可是还不待那刀行至萧湑颈间,陆子桥的身子便随着一声闷哼声,顿在了原地。

  他愣了愣,继而垂眼向下看去,只见一把剑正置在他胸前,而胸前传来的痛意则提醒着他,那剑已没入了他的胸。

  他又抬眼,顺着那剑看去,入眼之象,正是萧湑。

  而此时,萧湑面上再不见平素的温雅之笑,而是彻骨的森然阴骛。

  那是陆子桥第一次见萧湑露出这般表情,一时的惊异,则让他忘记了胸前之痛。

  “陆副使,你输了。”萧湑突然寒声开口,引得陆子桥突然醒了神。

  他看向萧湑,唇角泛起讽刺,继而嗤笑一声,又在下一刻动了动那只握着刀的手。

  随后,便又有一声刀刃入肉之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便随着那声轻响,萧湑的身子亦是一顿。

  “本副使输了,你亦没有赢。”陆子桥扫了一眼横插在萧湑胸前的刀,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