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节 引单入院,反食刀斩
作者:南城有耳      更新:2022-06-06 10:41      字数:5177
  单寻欢行至单府时,单府门前,还仅有几个家奴,在做着洒扫。

  辅一见单寻欢在这个时间回来,众人心中不禁都有些讶然。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上前给单寻欢行礼。

  而其间还有一人步下了石阶,顺手接过了单寻欢手中递来的马缰。

  便就在此时,紧随在单寻欢身后的那人,亦驻马停在了单府门前。

  门前众人一见他,面上不禁都露出了莫名的表情,原本也想与那人行礼,却被那人一瞪,霎时便齐齐将动作收了回去。

  单寻欢虽未看清身后那人的表情,可门前家奴的动作神情,却是尽收她眼底。

  她不由心生疑惑,似不经意地回身看向了那人。

  那人恰从马上下来,见单寻欢望来,面上寒意,立时一扫而光。反而换了一副急切的表情,正皱着眉与单寻欢相视着。

  单寻欢转眼,在那人身上留连了一番,那人连忙踱步行至单寻欢身前,微微将身子躬下,又伸出手,作邀请状。

  “九爷。”

  单寻欢定定地看了那人一眼后,轻嗯了一声,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抬手提袍,便步上了石阶,跨过门槛,迈入了单府中。

  那人见状,连忙跟在单寻欢身后,但在经过门前家奴身前时,不禁面露嫌恶,狠狠地瞪了门前众人一眼,只是,此般情景,已然踏入府中的单寻欢并未看见。

  “老太君在何处?”刚转过门前照壁,单寻欢将脚步微微一顿,侧首看向随在身后的人,问道。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单寻欢会突然停下,脚下步伐险些没有收住,撞在了单寻欢身上。

  “九爷恕罪。”那人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待站稳身姿,略顿了顿,才道:“回,回九爷,蒋老太君将咱家老太君抓去万寿阁了。”

  单寻欢轻哼了一声,向府内仰了仰首,吩咐道:“带路。”

  “诶。”那人立时应声,后向单寻欢身前稍稍迈了一步,伸手道:“九爷请。”

  单寻欢微颔首示意后,便随着那人向着单府万寿阁处行去。

  一路上,有家奴婢女看见单寻欢,心中虽有疑惑,但都纷纷驻足行礼。

  不过,看见这些婢女家奴后,倒让单寻欢心中疑窦再生,只因那些家奴婢女在见到她时,面上除了疑惑和平日里的畏惧,再无其他表情。

  “九爷。”

  单寻欢正在心中暗自思忖,那带路的人却回身唤了她一声。

  她立时循声望去,入眼之处,依然是一处依山临水的亭阁。

  而那亭阁入口处的门上则大大地写着三个字—“万寿阁”。

  “到了。”那人微眯了眯眼,提醒道。

  单寻欢转眼将万寿阁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提袍行入院中。

  落后一步的那人,眼见单寻欢走入万寿阁中,竟微微眯起了眼,若此时有人与他正面相遇,必能看见他面上那抹奸计得逞地笑意。

  此时,万寿阁的院中,亦有几个家奴、婢女做着洒扫。

  突然听见有脚步声自门前传来,不由便循声望了来。

  一看见是单寻欢,不由皆愣了愣。

  那几人在原地互看了一眼,面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但在单寻欢视线飘来之际,又齐齐将那表情收起,后俯身向单寻欢行礼。

  单寻欢扫视了众人一眼,回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人。那人见状,伸手向离院门处不远的正屋,指了指,以作示意。

  而院中的一种婢女和家奴,在见到单寻欢身后那人时,立时便假借手中活计,作了鸟兽散。

  单寻欢正想出声询问,却又一人,正从正屋处走来。

  单寻欢识得此人,此人正是侍候在蒋老太君身侧的婢女—香君。

  而此时,单寻欢在看着香君,香君亦抬眼向单寻欢这处望了来。

  即看见了单寻欢,自然也看见了单寻欢身侧的人。

  这两人辅一入眼,香君稍有些讶然,但仅是片刻后,便又恢复了镇定。

  只见她伸手捋了捋身上的裙裾,这才从石阶上走下,向着单寻欢这处行了来。

  “四少爷来了,香君见过四少爷。”香君在单寻欢身前不远处驻了足,向单寻欢福了福身子。

  单寻欢微抬手,示意其起身。后又仔细地在香君面上审视了一番,见她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便问道:“老太君在何处?”

  香君闻言一顿,身子向正屋的方向转了转,继而浅笑着答道:“老太君方才起了身,此时正在屋中梳洗呢。”

  单寻欢听罢,一愣,亦抬眼看了看正屋处。而此时心下已然了然,这面前香君所说的老太君,和她所说的并不是同一个。

  “听说老太君昨夜不适?”单寻欢的眉头皱了皱,再次问道。

  “额…”香君将单寻欢寒冷的声音听在耳中,立时便转眼看向了单寻欢身侧的那人。

  见那人冲她眨了眨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后,香君才轻咳了一声应道:“是,正是。”

  “那你可知,今日本座前来,是为何事?”单寻欢自然看到了香君眼底的官司,心下稍有一顿,随后便是了然。

  只见单寻欢面上旋即覆上寒霜,但唇角上玩味的弧度,却让香君有些胆颤。

  “这…。”

  “这…。”

  香君眼神稍有躲闪,支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单寻欢见状,不禁哼笑出声,继而转眼看向身侧的人,眼睛立时眯起,眼神霎时深邃,竟是直射那人。

  还不待那人有所反应,单寻欢便向他身前近了几步,声含威胁地道:“希望你稍候还能活着走出这院中。”

  “这…。”那人被突然近前的单寻欢,吓得一愣,不禁便向后退了几步,缩了缩身子。

  待反应过来后,才又将身子挺了挺,苦笑着看着单寻欢,道:“四…四少爷这是在说何话,小人…”

  “小人惶恐啊。”

  单寻欢闻言,再次嗤笑出声,她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道:“那便拿出些惶恐的姿态出来。”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哪怕装也好。”

  说罢,单寻欢便不在理会那人,复又将身子转向了香君,挑眉问道:“怎么?”

  “此时,你不是应该告诉本座,老太君已久候本座多时了?”

  说着,单寻欢的面上浮出一抹讥讽,看得香君心下不禁有些发慌。

  她还想再抬眼看向单寻欢身侧的那人,可一想到单寻欢正眯眼盯着自己,她便不敢再看去。

  只见她眼眸来回转了转,沉吟了片刻,才讪笑着道:“这…老太君还未梳洗完,不若四少爷先在外间稍等片刻,正好容奴婢去通禀一声。”

  香君说罢,又顿了顿,继而笑着,朗声问道:“不知四少爷可用过早膳了?”

  “不如香君给四少爷备上一份儿?”

  单寻欢看见香君面上的假笑,心下便是一顿恶寒,只觉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下人。

  她心中虽这样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了点头,向香君面前踱了几步,说道:“本座早膳确未用过。”

  “但本座更在意的是,你的谎话说得,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单寻欢说着,便挑眉看向了香君。

  香君被单寻欢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茫然无措,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她咬了咬唇,试图向单寻欢说明些什么,但终究是未能说出口。

  香君犹自愣在原地,支吾着,可单寻欢却没有心情与她闲耗。

  她此时想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此间的事,然后即刻赶去姜府,见萧湑。

  “你。”单寻欢转身,挑眉看向身后,仍躬身站着的那人,继而吩咐道:“随本座一同进去。”

  说罢,单寻欢冷笑着问道:“你不是很担心你家的老太君吗?”

  “额…。是。”那人闻言,面色一僵。他眼眸微转,继而假意应道。

  单寻欢见状,定定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仰了仰下颌,示意那人为她开路。

  那人一愣,原想着要乘走在单寻欢身后之机,顺势逃了去,结果他竟没想到,单寻欢会让他为其开路。

  那人稍顿了顿,面上虽是讪笑着,心下却早已成麻。

  但,待他想到有屋中之人为他撑腰,他心下立时便是一定。

  敛了敛心神后,旋即迈步上前,越过单寻欢,率先走向了正屋。

  香君见状,一时有些尴尬,刚要出手相拦,却被单寻欢不经意地一撞,险些摔进了院中还覆着残雪的花坛中。

  她虽有低呼之声,可单寻欢只当未闻,见身前那人已然近了正屋,便抬脚跟了上去。

  “香君。”门帘还未被打起,便听屋中有声音传出。

  只听那人慵懒地问道:“燕窝粥可端来了?”

  原本带路的那人闻言,回身看了一眼已在近处的单寻欢,连忙一边打帘走进屋中,一边唤了一声:“老太君。”

  单寻欢听见那人唤屋中之人为“老太君”,霎时唇角笑意更甚。

  只觉那人着实沉不住气,刚见了自家主子,便忍不住露出了马脚,偏她还因着事情涉及到年氏,而来不得及去细想,此时想来,怕是那人所说的事,皆是虚构,根本没有发生。

  想至此,单寻欢冷哼一声,大声道:“怕是要让老太君失望了。”

  “在喝燕窝粥前,还是请老太君先与本座说说,本座的祖母可在此处?”说话之间,单寻欢已然迈入屋中。

  只见屋中正有一老妇,坐在妆台前。而其身后,则有一婢女,正为其插着钗环。而那婢女的身侧,则站着刚刚引她前来的那人。

  单寻欢眯眼看去,见那老妇虽已年老,但衣着仍是鲜艳,不禁心中暗嗤一声。而那老妇不是别人,正是这单府中的老太君之一,蒋氏。

  辅一听见单寻欢的声音,蒋氏便立时抬起了头,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了身后刚站定的单寻欢。

  见单寻欢亦在镜中与她相视,不由先是一愣,而后轻笑着了几声说道:“你祖母在不在此?还是等你跟老身谈罢芳菲的事后,再说罢。”说着,蒋氏抬手止住了身侧婢女正要为她簪花的手,而后转身,看向单寻欢,问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单寻欢见状,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既如此,本座也要问上一句。”

  “在谈事之前,本座要先杀个人。”单寻欢边说着,便向蒋氏身前走去,亦学着蒋氏那般,挑眉问道:“不知老太君意下又如何?”

  “单寻欢。”蒋氏闻言一顿,眼睛立时圆睁,怒瞪向单寻欢,呵斥道:“你放肆。”

  “你在外间打打杀杀便是。”

  “怎得还要将这习气带回府中?”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单寻欢,蒋氏面上的气势渐渐崩塌,只因单寻欢此时正如阎罗一般,携着森凉的眸,在她的面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这霎时便让她心底发颤,如今她还能端坐在椅上,全凭着她数年来,所经历过风霜。

  可她又怎知,她之前的风霜,又如何能与单寻欢相比。

  单寻欢听蒋氏骂罢,微勾了勾唇角,眸中寒意更甚。

  只听她冷哼道:“老太君难道不知道,这皆是拜你所赐?”

  “你…。”蒋氏闻言一滞,面色亦跟着一僵。

  单寻欢则趁她怔愣之间,又说道:“老太君没有反对…”

  “那…。”单寻欢的话稍稍一顿,而手则早已摸向了系在腰间的刀。

  那刀眼看就要脱鞘而出,原本站在婢女身侧,将单寻欢引来的那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不要…。”他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继而转头看向身侧坐在椅上的蒋氏,“老太君救命啊。”

  “老太君救…。”命字还未出口,那人便止了声,余下的不过是他喉间发出的呼声。

  只见单寻欢手纤手一扬,原本刚从那人喉间划过的刀霎时便到了那人的腹前。

  单寻欢继而将手中刀向前一推,霎时便有刀刃入肉之声响起。她再扬手将刀抽出,稍顿了片刻后,便见几条血线,自那人喉间腹处,喷出,流出。

  鲜红的血迹刹时滴落一地,便连在那人身侧的婢女和蒋氏亦没能幸免。

  只见那婢女和蒋氏的脸上,皆沾了血,而那婢女手中,原要给蒋氏簪上的花上,亦落了血,此时看去,竟是分外妖艳。

  随着那人倒地之声,单寻欢寒声说道:“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岂不快哉?”

  她的话刚一落尽,便听屋中响起了惊叫之声,继而便见蒋氏身侧的婢女昏死了过去。

  “单寻欢…。”

  “你…。”

  “你…。”蒋氏惊惧地看着单寻欢,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眼看便要如那婢女一般晕死过去,可她却死死得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寻欢见状,微挑了挑眉,提刀在蒋氏身侧的婢女身上擦拭了一番后,将刀还于了鞘中。

  “老太君早已是过来之人。”

  “难道不知道说谎不好?”说着,单寻欢的眉头便是紧紧一蹙,眼中精光迸射,惊得蒋氏险些没稳住身形,从椅上摔下。

  不过,纵是她稳住了身形,但仍是没控制住自己,身子一仰,直至便撞在了身后的妆台之上。

  由于并未把握好分寸力量,那妆台辅一被撞,妆台上的东西霎时四处跌散。

  便连那原本置在木架上的铜镜,亦应声摔在了桌上,顿时乒乒乓乓一顿大响。

  随着这一顿乱响,蒋氏也因疼痛,而哀嚎出声。

  单寻欢见状,冷笑了一声,继而回身,向着屋中置着的桌案前走去,待走近后,她掀袍坐下。而后,再次仰首看向险些背过气儿的蒋氏。

  “听说老太君向与本座好生谈谈?”

  “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