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把哥哥吃到肚子里了！”缪子安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是的，囡囡。所以囡囡被送给海神后，是看不见哥哥的。但是现在如果我们送了甜点给海神，那囡囡就不会被海神选中。可是海神要的甜点是我们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囡囡觉得应该怎么办？”

  缪子安摇了摇头，撒娇道:“娘亲，囡囡不懂……”小孩子的错误感官让她觉得，娘亲是不想要她了！

  “二娘，够了！”

  罗二娘耐心的重复，“囡囡饿了想吃小鱼，但是如果先吃了甜点，就吃不下小鱼了。囡囡这个懂吗？”

  “懂！所以娘亲让我吃饭前不要多吃甜点！”缪子安点头笑着道。

  “对！而海神本来是要吃囡囡的，但是吃了陌生的哥哥姐姐，就可能吃不下囡囡。囡囡觉得应该让陌生的哥哥姐姐，代替囡囡被吃吗？”

  缪子安纠结的看着罗二娘，“囡囡被吃了，就没了！”缪子安说着摊开了手，手里什么都没有，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罗二娘，带着深深的汝慕之情，“没了就看不见爹爹和娘亲了。”

  “对，是的。但是陌生的哥哥姐姐也有爹爹、娘亲，他们是无辜的。”

  缪子安委屈的看着罗二娘，“囡囡也是无辜的！”然后伸手要抱罗二娘。

  罗二娘拉下缪子安，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眨回去，“对，囡囡也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所以囡囡因为不想离开爹爹和娘亲，就要让无辜的哥哥姐姐，代替囡囡离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吗？”

  缪子安有些急切的看着罗二娘，“娘亲，囡囡不懂，囡囡不想离开娘亲！”

  “二娘，你不要再说了！她一个孩子都知道不要离开你，你怎么忍心……”

  “我不忍心！”罗二娘泪水没有忍住滑下，“但是不忍心不代表我可以不告诉她是非！”

  “你一定要逼着囡囡和大郎一样，主动献祭才可以吗？”缪青气愤的大声质问。

  罗二娘任由泪水滑落，“你一直都认为大郎是被我逼的吗？”

  缪青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不是你一直和他说这些，他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主动去献祭？他才多大？他懂什么？”

  罗二娘转过身看着缪青，“他怎么就不懂了？他怎么就不能懂了？小孩子永远比大人以为的懂的多！抗战的时候，多少小孩子站岗放哨、手拿红缨枪、挺起小胸脯给军人送信、制造假地雷迷惑敌人，带路进埋伏圈……”

  “那都是你给大郎说的话本，话本的事你也当真？”

  “那不是话本，从来都不是！”罗二娘不知道被缪青说动了哪根神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教育一个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知道我可能教育的不好。我只能将我懂的道理都讲给她听，然后努力做到言传身教。说的和做的，我都努力的保持一直。”

  罗二娘伸手抹着眼泪看着缪子安，“我不需要你能舍己为人，但是我也不想你变成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折手段的人。”

  “二娘，你从小和大郎说英雄的话本，说神话、说建国，我都不管。但是，你能说大郎主动要去献祭，不是因为他想当那英雄？不是因为你那些个话本说多了的原因？”

  罗二娘用手捂住嘴没有说话，缪青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努力平复怒火。看着罗二娘和缪子安道:“好了，我知道你也难受，我带你们去大礼堂。”

  “我不……”

  缪青一把抱起缪子安，“你硬要当英雄不拦你，囡囡我得带走！”

  “缪青！”

  罗二娘看着缪青抱着缪子安离开的背影，双手掩面，想起儿子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罗二娘崩溃的痛苦，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英雄，也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当英雄。她只是坚持着，做人绝对不能以牺牲别人达成目的的底线。但是，但是……

  她只是记得从小学的知识，只是记得从小受的教育。

  “二，二娘？”展泽等缪青走远了，才小心的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罗二娘，展泽从空间腰带里拿出手绢给罗二娘。

  罗二娘接过手绢，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擦了擦眼泪，笑着掩饰道:“见笑了！”

  “没有没有，”展泽连忙摆手，看着罗二娘挠了挠头，“你也是外来者？”想着之前缪啥说的话，展泽猜测到。

  “差不多吧，”罗二娘沙哑着声音道。

  展泽看着眼睛红肿的罗二娘，“你要留在这里？”

  罗二娘点了点头，“你快走吧。”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罗二娘一顿，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些带着你的同伴离开吧。”

  展泽心想，就算他愿意带着那群人离开，那群人也没人愿意听他的话。不过看罗二娘拖着疲惫身影走回房间，展泽只能转身离开。

  不过展泽还没走两步，就被突然出现的白擎宇拉到了一边。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跟踪缪青所以过来，”白擎宇说着鄙夷的看着展泽，“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被一个凡人发现了？还有这破布干啥的？”

  展泽连忙将布都放在了一旁，“那我们回去了？”

  “走吧，差不多了，”傅加毅摇着扇子点头，“我们先会合，其余的回头再说。”

  展泽跟在白擎宇和傅加毅的后面，走着走着却不由回头，看着在霞光下渐渐看不见的破旧渔屋。渔屋里似乎点起了昏暗的油灯，或许罗二娘正对着油灯暗自伤神。

  等三人溜出渔村，杨书仪从树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向傅加毅三人，“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傅加毅摇着扇子笑的轻松，“走，路上说。”

  白擎宇走向鹤云雁，“雁儿，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吃点绿豆糕？”说着，白擎宇从芥子戒中拿出盒装的绿豆糕给鹤云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