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说的话……”许诺的呼吸越来越弱，她闭上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这件事情就会永远沉于海底，这对你，太……太不公平了——”

  林悠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一个快要离开的人还心心念念不忘的事情，不会是小事。

  “悠然，你知道吗？”许诺用力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说，“文昊，文昊，文昊……并不是宇琛的孩子——”

  短短几个字，犹如轰鸣的惊雷，竟似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短短几个字，道出了厉宇琛无尽的沧桑与悲哀。

  短短几个字，在林悠然的心中惊起滔天巨浪，“你说什么？许诺，你说，你说文昊……”

  “许诺，你为什么要说出来？”眼泪模糊了厉宇琛的黑眸，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十六七岁的许诺在冲他微笑……

  许诺笑了笑，嘴边含着一个无视生死的笑容，声音越来越低，“悠然，其实并不是宇琛反悔不娶我，而是我不想嫁给他，我也没有精神分裂症，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还有，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善待文昊。”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好好照顾文昊的。”林悠然拿起她冰冷的手，哽咽着答应，从刚才许诺的话语中，她心里已然明白，许诺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还有，还有不要跟她说我的存在。”作为母亲，许诺对儿子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和浓浓的负罪感，“悠然，你，你就是他的妈妈，好不好？答应我……”

  “嗯——我答应，我答应你。”林悠然看着眼睛渐渐睁大的许诺，她的嘴唇还在艰难的嚅动，于是她站起来把耳朵贴在她嘴边，才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我想，想，让宇琛抱抱我，你，你不会介意吧……”

  林悠然起身用指腹擦了擦下颌的眼泪，“宇琛，你把她抱起来……快——”同为女人，她知道，她想死在爱人的怀里。

  厉宇琛伸开双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许诺紧紧抱在怀里，她软软地靠着他，苍白的脸颊透着一道异常美丽的绯红，竟有一种颤动人心魂的美……她抬头痴痴地望着他，一阵呕血的巨咳，警告着大限将近的讯息，一缕鲜血缓缓从她嘴角流出，“宇琛，我……”她竭尽全力想要说什么，但仅仅喊出了名字，就突然停住了！

  “许诺！许诺……”在厉宇琛如野狼般的哀嚎中，许诺永远闭上了眼睛……

  厉宇琛铁锤似的拳头争锋作响……很久之后，他无力地垂下头，眼泪洒在许诺的脸上……

  林悠然颤抖着伸出手给许诺合上眼睛，喉头哽咽得难受，“许诺，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文昊的妈妈。”

  医护人员走进来，厉宇琛把许诺放好，然后牵起林悠然冰冷的手走出监护室，迎面是泪流满面的严加三口人……

  许诺走得很开心，当真正放下时，原来一切，都只是云淡风轻的东西。对这个世界，她留恋也罢，憎恨也好，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