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开了
作者:北方的令秧在南方      更新:2022-06-07 14:02      字数:4622
  扫了一眼众妃,佟妃、静妃、淑惠妃、贞妃……她们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连她们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呢。

  在众人的错愕目光下,我缓缓的起身,转身看着福临轻声道:“送我回去,好么?”

  福临笑笑,起身拉住我的手,“倦了么?”

  我点点头,他回首朝着太后道:“皇额娘,儿子先送皇后回去。”

  太后摆了摆手,我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这个慈爱又不失狠辣的女人,永远知道何时进,何时退,她足不出户,整个江湖却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其她人呢?不过是她手中翻弄的一子云棋吧。

  回坤宁宫的路上,我始终沉默,福临却像一个兴奋的孩子,手舞足蹈的说着今天的事情,好像我并未到场,他负责现场重现一般。

  御辇缓缓停住,我下了车,转头盯着他,他笑笑,“不进去?”

  我努力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他想了想,“那也好,你先歇着,我晚点过来。”

  我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让风吹散我眼中聚集的雾气,他转过身,刚走了两步,我又忍不住出声,“福临。”

  “嗯?”他回头看着我,笑道:“怎么了?又想让我送你进去?”

  我摇摇头,猛的扑过去抱住他,抬头吻住他的双唇,他讶于我的举动,却很快反客为主,当他吻上我的颈子,他再也忍耐不住,“我送你进去。”声音中压抑了太多的欲望,不顾我的反对,他一把抄起我,将我抱在胸前,抬脚朝宫内走去。

  我靠在他胸前,贪婪的汲取着他的味道,或许……或许我可以瞒下那件事,如果我求逐月,他一定不会说出去,那样,我就又可以留在他身边,就算我心中痛苦,那也没什么,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

  正想着,福临前进的步子突然停住,“逐月?”

  我转过头,朝前方看去,逐月站在寝宫门前,脸上没有表情,眼中也看不出心事。

  “我来带她走。”逐月淡淡的开口。

  福临一愣,“什么?”

  我的思绪瞬间归位,苍白着脸从他怀中站起,福临拉着我的手朝逐月道:“她不会跟你走。”

  逐月没有回答福临的话,只是看着我,“是么?”

  我的眼泪几乎马上落下,慢慢的挣开福临的手,福临大为困惑的望着我,“惠……”

  我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过身,缓缓朝逐月走去,福临不可置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这……惠,你要做什么?”

  我仍是走着,泪水却已溢出眼眶,逐月盯着我,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忽然我的胳膊让人从身后拉住,福临大声道:“惠,你醒醒!”

  我细细的看着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交到他手上,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我轻声道:“破镜岂能重圆,就算重圆,上面的裂痕也永远不会消失。”

  福临连连摇头,“我不信,你明明让我永远别再离开你,是他逼你对不对?”他说着将我拉到身后,转身朝逐月厉声道:“我绝不会再放开她,你走,不用再想你师傅的承诺,从此你与皇家再无半点关联。”

  逐月仍是淡淡地道:“我也不会放弃她,不记得吗?只要惠儿决定,我们便甘心遵从。”

  福临缓缓摇头,“是你一直不明白,惠的心从没离开我,现在也是如此。”

  逐月盯住我,“要我说么?”

  “不!”我惊呼一声,逐月他……竟在要胁我?那件事,怎能让福临知道?我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他是那个只会对我温声呵护的人么?怎会如此无情?

  我绕过福临,“我是……心甘情愿要跟他走的。”

  福临脸上满是迷茫,手足无措地道:“怎会?我……我们不是已经说好……”

  我摇头,“我不再相信你了,帝王的承诺,我要不起。”

  “不,”他抓住我,“你要的起,我已做好了打算,等政事稍缓,我们就……”

  逐月冷哼一声,“惠儿,还想再度受骗吗?跟我走。”

  福临怒发冲冠,冲到逐月面前道:“逐月!别以为你与我自小长大我就不忍杀你!”

  逐月也沉下脸来,“你有千军万马,想要杀我自是容易不过。”

  “那你就走!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京城!”

  一抹冷笑逸出逐月的双唇,“惠儿,见到了么?皇帝终究还是皇帝。”

  一句话说得我也有些迷茫,他终究还是皇帝……吗?

  逐月静静的看着即将爆发的福临,“你是皇帝,想什么就是什么,可就算你留住了惠儿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又有何用?”

  福临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下,他回过头,看着我慢慢地道:“惠,你真的……想跟他走么?”

  我不敢与他的目光直视,迅速的点了下头,他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那,一言不发,我狠下心走过他身边,站到逐月身侧,朝着他轻声道:“你……还是多去看看鄂姐姐,等她醒了,就封了她做皇后吧,她一定很开心。”

  福临没有说话,我担心的望着他,“不然……你就带她走,从此天空海阔,再无拘束。”

  福临苦笑了一下,眼中满是心酸,我心疼得几乎不能思考,“不然……再不然你就……就……”

  “就如何?”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要命,“没有了你,我还能如何?”

  我心中大痛,狠攥了一下拳头,就想不顾一切的冲回他身旁,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无论能不能接受,无论他还要不要我,我都是那么深爱着他。

  可缠到我腰上的手臂让我放弃了这一想法,荣惠,你真是个懦弱的女人,你宁可让他以为你狠心离去,也不想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留有一丝污点,你怕他在知道实情后对你露出鄙夷的目光,所以你又逃了,像一只愚蠢的鸵鸟,将自己深深埋进沙里,假装一切从未发生,假装一切仍是那么美好。

  “我……不想再等了,对不起。”短短几个字,似乎抽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福临一脸悲伤的看着我,轻声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是,你为什么要哭?”

  我闻言眼泪流得更甚,转眼已泣不成声,“以后,别读那么多佛经,那东西读多了没什么好处,别再任性,多陪陪身边的人,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发现自己过得很好。”

  福临心疼地道:“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胡乱的擦了擦泪水,连连摇头,“没有,我只是……不舍得离开这里。”

  福临的眼眶微有些发红,“你不舍得坤宁宫,却舍得我么?”

  我扭头看向逐月,颤着声音说:“走,快……”再不走,我就再也……走不了了。

  逐月没有丝毫犹豫,他揽住我的腰跃上屋顶,来喜也跟着跃上,此时一道身影从旁蹿出,不由分说与逐月过了几招,是追星,他脸色同样有些难看,冷冷的看着逐月,“你不该带她走。”

  逐月沉声道:“让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追星丝毫不让,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而我,靠在逐月怀中,眼睛却盯盯的望着下面的福临,四目相交,已胜过千言万语。

  “追星,够了。”他看着我,淡淡的开口,“让他们……走吧。”

  追星却犹豫了一下,目光停留在我身后好一会,我不知他在看什么,只知道他的眼中,同样充满矛盾。

  福临突然笑了笑,“惠,有一首歌,早应唱给你听,但是上次弄得一团糟,一直也没机会唱,想听么?”

  我没有言语,收回目光靠回逐月怀里,耳边传来福临有些黯哑的声音,极不稳定的声线让我明白他此时心中有多么的……不舍。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总是让人烦恼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怔怔的听着他的歌,我没有抬头,除了玄烨,别人不可能会唱这首歌,原来七夕当晚他就是想唱这首歌给我听,泪水已将逐月的衣襟浸湿,逐月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若是……”

  我摇摇头,“走吧。”

  逐月回头看了看福临,突然双唇轻启,我没听见他发出声音,可福临却愣在那里,他神情微动,似要开口说话,但在那之前,逐月就抱着我飞身而起,他的声音传来之前,已被轻风吹散,我只见到他一脸的急色,接着,便被红墙挡住了视线,我的心瞬时间,空空如也。

  原来,那句话是真的。

  世界上最远的距,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对于跟在身后的来喜,逐月并没有阻止,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总之他避开了宫中所有的明哨暗哨,安全的出了皇宫,我们在一处偏僻之地缓下身形,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装饰很简单,内里却极为舒适,干粮点心一应俱全,看得出,是用了心准备的。

  逐月与来喜驾着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我偷偷掀开窗帘,呆愣愣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金色皇城,才惊觉,原来出宫,竟是这么简单。

  外面的天色由亮转暗,又由暗转亮,马车始终在不停的飞驰,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再流不出眼泪,我掀起车帘,坐到逐月身边,“我们……要去哪?”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一个日夜没有喝水让他的声音有些干哑,我回到车内将水壶取出,递到他手中,“歇一会吧,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逐月看着我笑笑,伸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也许……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驾车,我很想问他最后究竟与福临说了什么,可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无论他说了什么,也无论福临今后如何,似乎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吧。突然我又想到,就这么走了,也没去跟玄烨打个招呼,似乎很没义气,也不知乌云珠有没有醒,如果醒了,她应该会开心吧,因为她终于少了最大的负担,她有一生的时间让福临……忘记我。

  还有若雪,我看了看逐月,还是没问出口,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到了晚上,我们找到一家客栈留宿,整个晚上我始终警觉,也不知自己在防备什么,是怕逐月?我与他已做过了最亲密的事,我还怕什么?那一夜的疯狂……我曾试着忘记那一夜,可越是刻意,那种感觉偏偏越浮上心头,到最后,身体竟微有些发热,我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呜呜咽咽的又哭出声,也不知是在怀念自己丢失的心,还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耻。

  直到第二日天明,我担心的事并未发生,逐月老老实实的在隔壁睡了一夜,并没有突然闯入或是半夜翻窗什么的,让我安下了心,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我似乎将他想得太过不堪了。

  就这样,我们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来喜不知怎么变得异样沉默,好像也跟我一样,丢了心。

  我没有问逐月究竟要把我带到哪去,也懒得算究竟过了多少天,直到马车经过洛阳,却并未进城,我有些奇怪,“不进城么?天又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