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心中有答案
作者:云隙有桥      更新:2022-06-07 22:56      字数:2372
  “现在你也要和她一个下场了。”谢蕴清用最柔和的嗓音,宣布了最残忍的结果。

  当年她被迫即位,两世都为皇,都被这个老家伙操纵着,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郑氏是风光无限了,可谁又记得皇位上的她,原本就不想卷入这场争端呢?

  硬塞过来的东西,居然还要她跪舔着去接,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谢蕴清没有能力反抗,她看着阿娘病逝,她短暂的一生困在这座皇宫,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洗脱暴君的罪名。

  世家打着她的旗号横征暴敛,被剥削的农民起义时,喊得最响的口号是杀了她这个昏君。

  可笑她什么都没做,什么花费巨额白银,什么征收民众导致无辜之人大量惨死,都不是她做的,却全部扣到她头上。

  “你……你不得好死!”郑阁老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话,谢蕴清不为所动。

  这种话听多了,她已经免疫。

  虽然重生而来,这老头只是想让她当傀儡皇帝壮大郑氏,还想安排族中女孩进宫生下皇子,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前世那样恶劣。

  但……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无能为力地看着阿娘一天比一天痛苦,病魔折磨着阿娘,也折磨着她的心。

  即使重生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面对记忆里最深刻的遗憾。

  不过今天,她决定让别人也尝尝这种遗憾。

  “我未来如何,就不老郑老操心,倒是郑氏的未来,想必您一定十分牵挂吧?”谢蕴清慢悠悠地看着那个老头从震惊到怨毒,随后丢下一句如同炸弹一般的话。

  “您想把族中子弟送去敌国,将来复仇?算是我早来了一步,他们没走成呢。”

  谢蕴清说完,果不其然看到郑阁老的脸色非常难看,黑沉得能滴出水来。

  沈君誉从头到尾,满脸担忧,眼神里不自觉地泛上心疼。

  他仿佛看见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小孩,孤注一掷地执起刀剑,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铁了心要针对谢氏,就不怕寒了天下士族的心么?我郑家自先祖打天下时就跟随者大梁,这么多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这个暴君手下,您做梦的时候不会怕厉鬼寻仇吗?”

  字字句句都是对谢蕴清的控诉。

  谢蕴清听着这怒火滔天的话,心里无波无澜。

  她前世也这样求过这些人,让这些人不要把大梁看成世家争斗的牺牲品,他们却弃城而逃,并且给敌国做了内应。

  “不怕。”谢蕴清面无表情,她失去了和这个人对话的兴趣。

  郑阁老想必现在还觉得能让她当上皇帝,是她三生有幸,是各大世家的鼎力支持,她应该感恩。

  她应该么?

  这些人踩碎她的脊梁,碾碎她的希望。

  死到临头还是没有一丝悔意。

  她只会放过那些老弱妇孺,但当初谋划过控制她的人,断她后路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阁老若是高兴,尽管在牢里继续诅咒朕,毕竟你也就剩这点乐趣了。”谢蕴清冷冷道。

  “把他带下去。”

  郑氏一族下了昭狱,圣旨下来,全家流放。

  罪名是通敌叛国,并且侵吞田产,隐瞒真实的天地数量,吞下大梁税款。

  光是第一条就已经罪该万死,更别说税银乃是国家之本。

  此案一下,全国震荡。

  皇帝亲自拟定罪己诏,反省自身。

  底下的百信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京城已经经历了几场血雨腥风。

  谢蕴清趴在案几上,内室里的熏香袅袅,清雅的香有宁心静神的效果,室内的少年却始终都静不下来。

  “我做错了吗?”

  谢蕴清问。

  沈君誉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她将毛毯盖上,如今虽然已经是春三月,冷风仍旧容易吹得人骨头冷,尤其是谢蕴清这种体弱的。

  “你还想得风寒么。”沈君誉见少年不耐烦地拉开毛毯,还没继续说完,就见少年忽然烦躁地推翻棋盘,目光清湛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什么时候会怀疑自己了?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天塌了还有臣子顶着。”沈君誉替她收起凌乱的棋子,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

  少年长发散落,颇有些不修边幅,发丝落在沈君誉的指尖有些痒。

  沈君誉用力控制着,才没有去触碰她的头发。

  “沈将军……”谢蕴清忽然仰躺在还没有收拾好的棋子上,对上沈君誉慌乱的目光,她眼尾带着红,无形地勾人。

  “郑氏两世害我,我便让他们再也不能参与朝政,郑氏男子流放千里……”谢蕴清用手遮着眼睛,莹白如玉的手指还夹着一枚黑子。

  她手一滑,黑子落在了脸上。

  沈君誉无奈,这棋子是没法收拾了。

  赖皮小皇帝躺在上面,不嫌硌得慌吗。

  “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谢蕴清问。

  “不会。”沈君誉下意识答道。

  “我要听真话。如今朝中言官炸开了锅,一个个谴责我不该对世家如此狠毒,可世家一日不除,大梁的毒瘤如何拔出?”

  谢蕴清难受地挪动身子,她才发现自己背压着棋子。

  她不耐烦地扫开,没等沈君誉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我多加注意,林鸿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寒族,可能就要在世家的倾轧下,永远都不能再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自己辛苦得到的东西——科举头名。”

  “京兆郡是这样,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如果想要走出这个地方,就必须卸下大梁的担子,可现在还不够。”

  沈君誉静静地听着,他对陛下这些惊世骇俗的话,抱有包容的心态,他觉得小皇帝的存在也许就是来打破这种局面的。

  只是她急切了一些。

  像是急于走出樊笼,撕扯地双手鲜血淋漓的幼兽。

  “陛下,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沈君誉良久才开口,他对朝政之事并不敏感,但他想尽全力帮助小皇帝,让她能够永远像去山神庙的路上,自由自在。

  无论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独孤砚等不及了。”谢蕴清说。

  “他一旦即位,就会对大梁下手,如今的大梁看似平和,深水之下却各有异心,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