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若真大难临头，他不会管我，我死了，他就换其他人继续查，我的执念于他而言，只是让棋子用得更顺手而已……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长羲的脸上升起一抹强撑的笑意，只因疲惫拉扯着嘴角。

  “姨母，你受苦了……从今往后，一切都有我。”

  看到长羲伤痕累累的双手，赵秋岚心痛地抚摸着，低下头不忍看向长羲。这段时间以来，心里汹涌的懊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后悔自己昏了头才会想出投靠虞国的办法，不仅没能报仇，虞国还失信于自己，没有按照约定救走长羲，让她在宫里受尽折磨。

  “你应该恨我才是，是我打破了你平静的生活，毁了你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看到赵秋岚这般痛苦自责，长羲几近绷不住泪水，可她都强忍着憋回了心里，不愿让赵秋岚看到。

  “姨母……您私通虞国确实错了，但您为赵家鸣不平的心，长羲从未有过片刻怀疑。从今以后，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可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步我的后尘……”

  长羲抱住赵秋岚，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

  “不会的不会的……”

  只有赵秋岚看不到，长羲才敢偷偷落下难抑的泪水，她仰头紧绷着身子，不敢让赵秋岚感受到她的啜泣和微颤。

  “我会好好活着，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让您看到我们赵家恢复清白的那一日，所以我要您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

  就在这时，长羲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她意识到是方才那些黑衣守卫的，因为他们不会纵容长羲在这里多待一秒。

  长羲不愿离开，逆反的情绪顿时爆发，却被守卫无情地反扣住，没有反抗力气的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却听到了赵秋岚趁机在她耳旁说的一句话。

  “找叶家将军叶舒林，他会帮你。”

  长羲诧异地望着赵秋岚，但还来不及多问，就已经被黑衣守卫拖走了，蒙上黑布，蜿蜒曲折押了一路。等她再次睁眼时，居然已经在刘仁瑾的殿中，便猜到这殿中有通往暗牢的密道。

  刘仁瑾给长羲眼睛蒙了黑布，却不知长羲双耳的灵通，就只凭借方才那一路的动静，长羲便能大概推断出密道门的具体位置，只是开启密道的机关在何处，目前还尚未可知。

  就在长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内殿之时，刘仁瑾突然开了口。

  “丽妃说，想见你一面。”

  长羲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正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她紧闭的双唇，苍白而干涩。

  “奴婢无颜见丽妃娘娘。”

  “正好，朕也不想她见你，免得让她神伤。”

  刘仁瑾的语气毫不掩饰对长羲的怪罪之意，似是要她牢牢记住对丽妃的愧疚感。

  “你走吧，天快亮了。”

  “是，奴婢告退。”

  长羲行礼，神情动作生硬而机械，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

  结果刚从殿门离开，就碰到了带兵晨巡的叶青梧，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不听使唤地停在他身上。

  而他愣在原地不动，心尖一颤，不只是因为看到她而惊讶，更是因为看到她从刘仁瑾的殿中出来，像是在里面待了一整夜。

  他很想上前问些什么，却不知以怎样的身份和口吻，只能快速回避开长羲的目光，心里默默想着，或许她只是去送洗好的衣物。

  长羲沉下心，不再看叶青梧，从他身边走过，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疏离和淡漠之色。

  等长羲彻底走远后，才意识到刚才经过叶青梧身侧时，她竟然一直在屏住呼吸，像是一种本能反应，这让她感到惶然。第一眼就动心的人，再见的感觉只会更刻苦铭心，她不知何时才能学会将他当做陌生人。

  她回到浣衣局的柴房，拿起棒槌像无数个日夜一样重复捶向衣物，彻底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累得精疲力尽，反倒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这时，掌事姑姑端着衣物朝长羲走来，她嚣张跋扈的模样少了几分，但看向长羲时，却一样是鄙夷的神情。

  “别洗了。”

  长羲闻声停住，起身向掌事姑姑行礼。

  “这是太后宫中洗好的衣物，你现在就送去慈宁宫。”

  长羲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掌事姑姑，按照惯例，慈宁宫的衣物并非由我去送，为何今日不同？”

  “让你去你就去，这里的差事还由得你挑吗？”

  长羲自知躲不开，也深知太后找她绝对是来者不善，却连向皇上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掌事姑姑身后两名慈宁宫的人带走了。

  刚开始那两人还老实地跟在长羲身后，只是用眼神押着长羲朝前走，等彻底远离浣衣局后，她们突然用抹布从后方捂住长羲的口鼻，长羲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迷晕在地。

  一路被拖入慈宁宫内殿后，两人将一盆冷水泼在长羲脸上，将她从昏迷中惊醒，躺在地上的她猛然睁眼，就看见端坐在正前方的太后。

  长羲稳住内心极度的恐惧。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必在哀家面前装傻了，你犯的错，早就足够让你死上千百回了。”

  长羲努力支撑起身子，即便是跪着，她的语气也颇为刚硬。

  “如果是因为我姨母行刺的事，皇上早已将她处死，也把我贬入了贱籍，试问太后，这些惩罚还不够吗？”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长羲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直视太后，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格外挑衅。

  “还是说太后想要杀我，另有原因。”

  太后眼神微愣，而后狠狠地将手中的佛串砸向地面，盛怒地盯着长羲，巨大的压迫感吓得整个殿内的宫女纷纷跪下。

  “你差点害了哀家的皇孙，就凭这一条，哀家想杀你谁也拦不住！”

  太后这一举，让长羲直接慌了神，腿一软侧坐在了地上。因为她并不知道惠妃也因为刺杀一事而受到了波及，罪恶感顿时压得她思绪混乱。

  看到长羲方寸大乱的模样，太后原本闪烁的眼神像是找到了定力，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太后慢步走到长羲身旁，脚踩在她手上，缓慢而用力地磨蹭着，直到听见长羲的惨叫声才走过她身后，转过头用尖利的声音缓缓开口。

  “还有，哀家何时说过要杀了你。像你这样硬骨头的人，死根本折磨不了你。”

  太后回过头，嘴角渗出一丝可怖的笑意。

  “来人，扒了她的衣服，裹草席送去教坊司，充为官妓。”

  长羲面色瞬间惨白，全凭惨淡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殿外涌入的一批人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几个又钳制住她的双手，根本无力反抗的长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粗鲁扒去她的衣服，落泪挣扎间，羞辱却一直未停，直到地上满是撕碎的衣布和衣扣，长羲身上单薄的从外衣一直褪到中衣，从裸露脖颈到露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