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露又开口了，脸上带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先生，姐妹们本想着何事迎您前来，没想到今天您居然自己上门来了。着实让姐妹们有些吃惊！”

  笑容中，似是带着一种讨好的意味。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步墨阳只觉得这种笑容让他遍体生寒。

  步墨阳环视一圈，看着这几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微微笑了笑：“吃惊？我也吃惊，想不到教坊司中，还藏龙卧虎啊。”

  “哈哈哈，您说笑了。”容露捂着嘴轻笑道，眼中闪过了一道利芒，放下手来，淡淡说道：“姐妹们，上吧。”

  言罢，众女齐齐朝步墨阳步步逼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让步墨阳感到莫名奇妙地笑容。

  好像是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着杀人吗？

  步墨阳缓缓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慎重地环视着。

  今天，怕是讨不到好了。

  这九个人，从她们的武器和气质来看，每个人擅长的攻击方式都不一样。

  而且，每个人都是身手不弱的角色。

  打也打不过。

  教坊司是她们的地盘，想跑掉估计也困难。

  想着，步墨阳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在音波攻击下已经陷入昏迷的宁寒命，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来的时候好好的，就想着送个信，结果回不去了。

  九个女人或是徒手，或是拿着武器，一步步慢慢走来。脚步踏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音符。

  “来吧！”步墨阳怒吼一声，提起了刀。

  “拜见先生！”众女围绕着步墨阳，齐齐单膝跪下，口中高呼道。

  ？？？？？？

  步墨阳依旧保持着双手高举刀的姿势，眼睛眨了眨，脑袋上闪过了一排问号。

  这……什么鬼情况？

  怎么就突然跪下了？

  麻痹我？

  容露抬起头，直视着步墨阳，恭敬道：“先生，天罗所属，受您差遣！”

  “天罗？”步墨阳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他依旧有些谨慎，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他才不相信自己会具有什么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就能让人臣服。

  那也就是说……

  这件事里有诈？

  这天罗又是什么东西？

  许是看出了步墨阳的疑惑，容露开口说道：“先生可以完全相信我们，天罗从诞生之初，便是为了效忠先生，为先生搜集情报。”

  步墨阳微微眯了眯眼，容露表现得极为真诚，而且从目光、肌肉、表情等等细微的动作来看，没有任何说谎的症状。

  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

  这些女人，没一个善茬。

  只要经过专业训练，说谎甚至能骗过一些不太专业的测谎机器。

  “你们存在多久了？”步墨阳开口问道。

  容露有些骄傲地说道：“到了今年，正好五百年整。”

  骄傲也是正常的。

  一个这样的组织，能够在朝廷的耳目下存活五百年，确实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步墨阳听见这话，气笑了：“你特么的逗我呢？老子今年还不到二十，你们一个五百年的组织告诉我，你们是为我成立的？”

  “不敢欺瞒先生，确是如此。不过往常，同我们接头的，一直是您的姐姐！”

  听到这，步墨阳不淡定了，诧异道：“我姐？”

  “没错，无论是修炼的功法，还是我们各自的技能都是您的姐姐教的。这么大一个组织，运转花费的钱财不少，我们虽然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但是步柔前辈念在我们都是女流之辈，一直在资助我们。可以说，如果没有步柔前辈，我们也不会有今天。”容露铿锵有力地说道，说到步柔的时候，她的眼里分明闪过了些崇敬的神色。

  不只是她，准确的说，所有的女人眼中都闪过了这般的神情。

  步墨阳从她们的身上，看到了两个字——信仰。

  的确，按这么说，姐姐一向抠抠搜搜性子倒是能够解释了。要供上这么一个组织，如果不是这些女的还有本事，恐怕金库也能给花完了。

  而且，教坊司……这倒的确是一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天南地北达官显贵皆交汇于此，在酒色的面前，男人的防备心往往是最低的。

  不过，步墨阳还是想不通。

  自家姐姐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吗？

  有人跟她大声说两句话都会被吓哭。

  一点好吃的就能让她笑上一整天，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的弟弟，让自己成家娶妻生子。

  这样的人，居然在暗里培养一个情报组织？

  不信，步墨阳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相信。

  但是看她们的反应，听她们那言之凿凿的话语，一切又好像不是作假。

  而且五百年……那之前的日子里，这个情报组织又是谁在掌控？

  他们步家的先祖吗？

  还有，她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什么，让自己暂时放下警惕的法子？

  见步墨阳还是有所怀疑，容露又说道：“您看看我们修炼的功法，其实就能够相信我们了。”

  说着，九人齐齐闭上了眼，故意加大了呼吸的幅度和力度，胸口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浮动了起来。

  步墨阳眼睛猛地一瞪，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瞪了出来。

  这种频率太熟悉了！

  他认出来了，这种呼吸法，不就是坟冢中那名为登天梯的修炼法吗？

  虽然似是在细节上稍微有所区别，但是大体几乎一样。

  容露说道：“您认出来了吧，这是步柔前辈教给我们的，也是我们天罗中一直相传下来的功法。据步柔前辈所说，这是您学的那功法的化简版，当我们遇见您时，您一看就能相信我们！”

  步墨阳这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些女人身上的气息熟悉。

  废话，学的就是同一种功法能不熟悉吗？

  而且，那种缥缈出尘的气质，也是因为学了这种功法之后，所产生的变化。

  这时，步墨阳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那你们刚刚对我出手，是因为……”步墨阳皱眉道。

  容露说道：“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们不敢冒险。只有逼得您出手，看到了类似的功法，我们才敢完全相信。”

  说着，似是害怕步墨阳反感，又说道：“那两位贵客，我们都好生招待着。只不过祖休少爷似是不胜酒力，喝了一杯就已经醉倒了。至于这位宁家少爷，也是我特意嘱咐茹弦，奏镇魂曲。引他入眠。这些事，让他们听去，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么一说，步墨阳也挑不出什么错。

  刚刚在跟茹弦的交手中，对方好像的确没有下什么重手。那音波攻击，也是因为他不了解，将催眠的曲子认作了杀人的曲子。

  包括一开始的那柄飞刀，现在想起来也是越想越不对劲。

  无论是力度、角度都有问题，就算自己不阻拦，最多也只是皮外伤。

  想着，步墨阳有些玩味地看向了容露：

  “那你们就不怕，刚刚我出手的时候没轻没重，将你们其中哪位打死打伤了？”

  他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

  如果说，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身份，便不惜用自己口中“姐妹”的性命去搏。

  这样的人，太恐怖。

  也不知道应该说她们尽心尽责，还是说，她们都是疯子！

  容露笑了笑：“先生大可放心，您看您的脚下。我们其实已经布下的阵法，如果发现您的攻击是我们无法接下的，阵法便会启动，替我们挡下攻击。”

  “阵法？你说这是阵法？”

  这又是一个让步墨阳吃惊的词儿。

  他看向的自己的脚下，明明就是一些极为普通的东西，就是一条正常的石子儿路。

  石块、杂草、野花……所有的东西都极为平常。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真当这个东西摆在他眼前时，他还是失态了。

  因为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

  “回先生的话，没错的。这就是最原始的八卦阵，将一些东西根据一定的规律进行摆放。就会起到特殊的效果。姐妹们中，如月擅长的就是阵法。”容露恭敬回答道。

  八卦阵！

  步墨阳的心又颤了颤，直视着容露，一字一顿道：“这也是我姐姐教给你的？”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步墨阳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这个熟悉的人突然变得极为陌生。

  姐姐啊！

  你究竟是谁？

  一时间，步墨阳想到了许多事。

  为什么穿越过来之后，这边的姐姐步柔跟他前世的姐姐步柔长相一模一样，性格也是一模一样。

  原本以为，是因为这是平行世界。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步柔……也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了。

  而且，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姑娘说话的措辞和语气也不太正常。

  不像是这个缺乏文明缺乏文化的世界能够说出来的话。

  遣词造句之间，虽然不明显，但是细细一品就能察觉出来，她们总会带上一种古不古今不今的调调。

  “行了，你们起来吧。别跪着了，现在武皇都不兴跪礼了，你们跪我干什么？起来起来！”步墨阳又叹了一口气，开始劝着这些姑娘们起来。

  现在，他基本上已经信任了这些姑娘。

  只是这一股属于他而且已经相当成熟的势力突然砸到脑袋上，步墨阳有一种穷人突然得了一笔巨款般的不真实感，脑子都有些发懵。

  而且，这随即而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点。

  几女中，容露明显是为首之人。

  起身之后，容露见步墨阳眉宇之间仍有疑惑，开口说道。

  “先生，我知道您心底有惑，但是此处不是谈事的地方。不如，还是去院中，您想知道什么只要小女子知道，绝不隐瞒。小女子不知道的，也会动用天罗的情报网，用最快的速度查到。”

  ……

  步墨阳抱起还没醒的宁寒命跟着几人返回了最开始到的那一间院子。

  院中，只剩下紫玉一人在。

  祖休和顾良俊已经被安排到了最近的客房中，祖休醉的一塌糊涂。

  看着这模样，步墨阳有些无奈了。

  “这特么喝了多少？怎么就成这样了？”

  顾良俊也有些无奈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瓶？”

  顾良俊摇了摇头：“一口！”

  “啥玩意儿？他酒量这么差？”步墨阳惊呆了。

  原本以为祖休这种把勾栏教坊司当家的货色，不说千杯不倒万杯不醉。那酒量至少也要比正常人好上不少。

  但没想到居然是个一杯……不对，一口倒的角色。

  顾良俊叹了一口气：“虽然紫玉小姐说了，那葡萄酒蒸馏过，有点上头，但是这也太夸张了！我他妈的算是想明白了，你还记得胖子之前怀念这教坊司的时候说过的话吗？含着冰牛奶喂葡萄……难怪喝奶，这他妈的完全喝不了酒啊！”

  说着，顾良俊又偏了偏头，用下巴点了点了那在祖休身边呼呼大睡的宁寒命：“小四呢？他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也睡起来了？”

  步墨阳眨了眨眼，故作苦恼地说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记得说一声，我刚刚才发现茹弦姑娘居然是我的一个旧相识，我去跟她叙叙旧。老大你先照顾照顾他们俩，胖子醉成这模样，一会儿我让人送点醒酒药过来。”

  他并没有跟顾良俊说实话，毕竟有些事，他现在也想不明白，等到完全弄明白了之后，再坦白吧。说实话，步墨阳还是对身边的人抱有一种怀疑的感觉，他们虽然朝夕相处，但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寒命不是也对当初集训场的那群教官同样也抱有怀疑的心思吗？

  因此，宁寒命晕倒的理由，一时半会儿步墨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编。又怕没有提前串过口供，到时候说漏嘴。

  所以这个难题就被他丢给了宁寒命。

  只要到时候宁寒命醒转过来，看见了所在的环境，听到自己去跟茹弦叙旧。依照他的智商，步墨阳估计他应该能够马上就猜测出大概的事情经过。

  “好，你去吧。”

  顾良俊不疑有假，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