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的确有许多问题想问问你们。”步墨阳坐了下来，见那莺莺燕燕们就像是伺候人的婢女一般，拘束地站在门边。

  见此情形，步墨阳稍有些无奈。

  “你们也别干站着了，都坐下吧！”

  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弹。

  容露说道：“先生，您是天罗的掌控者。对于我们来说，您便是君主。的确没有跟君主平起平坐的说法。”

  “嘿！”步墨阳被气笑了：“现在说我是君主了？刚刚动手的时候，可挺狠的啊！行了，既然我是君主，那听我的话就行了。坐下！”

  说着，步墨阳故意板起了脸。

  不过说实话，被一群女人说着奉自己为君主的感觉，还真不错。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哪个男人手受得了？

  刚刚那一瞬间，步墨阳甚至想到了一个场景。

  自己坐在龙椅之上，斜斜靠在龙少清的大腿上。

  下面黑压压跪的全是人……

  等等，我为什么会想到清姐？

  步墨阳微微晃了晃头，好像是想把脑子里进的水全给甩出去。看着几人那疑惑的神情，步墨阳在心底的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口道：“第一个问题，天罗，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你们在天罗中，各自负责什么？”

  容露回答道：“就如我之前同先生说的，天罗是一个传承了五百余年的情报组织。现在组织内的人员三千七百九十三人，分散在东南西北四域。但是为了防止泄密，具体的名单我并没有。您如果需要的话，恐怕只能去找步柔前辈了。”

  “所有天罗中人，或是继承前辈的衣钵或是自己建立组织，再继续发展自己的情报网。就像是一颗大树，天罗是中间的树干、我们是粗壮一点的树枝，我们下面的情报组织就是更细的枝丫。那些细枝末节，并不知道自己长在这棵大树上。若是遇事，可随时金蝉脱壳。这也是天罗能够存在数百年的原因。”

  “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犯官的后代。当初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步柔前辈救下，传授我们技艺。也是因为这些技艺，我们才能在教坊司这浩如烟海的姑娘中脱颖而出，坐到今天的位置。”

  “我们姐妹几个，我、姣姣、如月，负责整理收集来的情报。”

  说话间，姣姣、如月的两人站了起来，朝着步墨阳微微躬身。

  “紫玉、凝思、茹弦、舒云，是我们的财神爷，主要负责的就是赚钱。外人都看他们娇滴滴的，谁都不知道把他们丢出去，可都是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女老板。尤其是紫玉，整个东域十强的烟酒企业，有三家都是她的。”

  听到这，步墨阳看向那站起来的四女的眼神中，微微带上了些许诧异。

  三家十强企业，还是朝廷管控的烟酒企业。

  这可真不简单！

  “剩下的三个人，若枫、称心、听海，她们负责的就是收集情报网中传上来的资料。以前其实还有一个人的……”

  听到这，步墨阳心底有数了：“扶柳？”

  “没错！扶柳姐姐原来也是负责收集情报的，但是有了心上人。便想退出，按照我们的规矩，退出可以，但是要抹除关于组织的记忆。”容露应道。

  “好啊！”步墨阳笑着，猛地看向了凝思：“所有的事你们都知道，那你们还说什么我是负心汉？故意逗我玩吗？”

  那身材火辣的舒云，连忙说道：“先生，这是我的主意。我原本的意思是，周围还有外人在，若是戏演得太假了，恐怕被人盯上。”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情报组织，多注意一下也是正常的。我又没有想要怪你！”步墨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第二个问题……”

  步墨阳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这问题出口，要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

  “你们知道，我姐姐步柔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或者说，在你们眼中，我姐姐步柔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番话，步墨阳的确要下定决心。

  这就代表着，他要撕去过去所关于姐姐步柔的印象，去迎接一个崭新的、可能会让他三观彻底崩坏的真相。

  一个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亲人，却陌生到他都认不出。

  也不知道是该说悲哀，还是该说可怕。

  见容露准备开口，而其他几人都闭着嘴，极有规矩地看着他。步墨阳又补充道：“都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容露一个人说的，可能会有所偏颇。”

  步墨阳不说这最后一句话还好，这话一出口，房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十个女人，就像是三台戏班子同时在他耳边锣鼓喧天，齐德龙东强。

  让步墨阳一阵头大。

  “停停停，一个个说。来，按顺序，容露你先说。”

  “步柔前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见多识广，世界上好像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她根据我们每个人的特点，教给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枪法、剑法、身法、暗器……带着我们修炼。不过，步柔前辈的身份，我的确不知，她当初告诉我，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还得回去给弟弟……也就是您做饭。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么一个人会是普通的学生吗？没想到您也不知道。”

  “该我了，其实以前我没敢说，但是你们发现一点了没有。当初步柔前辈教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多大？我那时候刚满五岁，步柔前辈看上去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六七岁就懂这么多东西！那时候我就在想，她会不会是个驻颜有术的女人，其实年纪已经很大了。”

  ……

  “我以前没说，其实我的经历跟姐妹们不太一样。步柔前辈救我的时候，我还没有家道中落，那一次我是贪玩，从楼上掉了下去。是步柔前辈直接飞起来就的我，她告诉我，我父亲会因为贪污受贿入狱……结果一个月后，真的就成了这样。那时候，我还觉得步柔姐姐会不会是什么神，要不然怎么会未卜先知呢？”

  “步柔前辈还会飞？”

  “废话，还有什么是步柔前辈不会的？”

  “对了，先生您知道圣象小队吗？是一支经常活跃在地堡中的猎人小队，三年前，B区有一支天罗的分部，暴露了踪迹。根据我的情报显示，就是步柔前辈击退了那猎人小队。据说，步柔前辈只出了一招，就击溃了满编的猎人小队。”

  步墨阳神情凝固了一瞬。

  猎人小队有多强，他是见识过的。

  飞火那一群人，尤其是寒雷那都强得不像是人了。

  一招击溃？

  步墨阳打断道：“三年前，那是几月份的事？”

  那一直低着头，显得怯生生的称心小声开口道：“三年前的四月十二日。”

  四月十二？

  步墨阳微微眯起了眼睛，脑中就像是装了一台大容量高清的录像机。迅速拨到了三年前的四月十二日。

  那时候，他还在公墓里上班。

  的确，那一段时间，连续两天姐姐都不在家，家里空荡荡的。

  很突然，之前姐姐根本就没有提起过要出门这件事。

  在餐桌上，姐姐还留了一张纸条。

  “墨阳，今天学校突然提出外出学习，去一所大学参加春令营。这个机会对姐姐很重要，据说考大学的时候可以酌情加分。得辛苦你看家了，不会太久的。两三天姐姐就回来了，爱你！”

  这时间线，对上了啊！

  步墨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继续！”

  ……

  等她们七嘴八舌地说完，步墨阳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她们说的，真的是自己的姐姐步柔吗？

  啥都会，啥都知道，未卜先知，实力超强。

  而且，现今就算去往同一区地堡的不同层数，也需要相对应的通行证。如果没有特别充足的理由，根本就不让在各层之间溜达。

  更别说这还是跨区。

  那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步墨阳揉了揉脑袋，他本来想从她们的话中，得到一些信息，从而揭开蒙在自己姐姐脸上的那神秘面纱。

  这下可好，面纱没揭开。还给带了个面具、穿了身斗篷，临了还覆了一层毛玻璃。

  越来越神秘，越来越看不懂了。

  步墨阳叹了口气。

  决定先不想了。

  他就这个优点，只要想不通的事情，那就先放下。想不通还硬往里钻，只会让自己在牛角尖里头打转。

  真相，毕竟只有一个。

  想不通的、看不见的，那就交给时光吧。

  “下一个问题。”步墨阳想了想：“你们，是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单纯的修炼？”

  眼下，获得能力的方法，已知的便只有通过召星仪式。

  步墨阳可不相信，朝廷会放任一群已经通过召星仪式的能力者留在这教坊司里。

  说好听点，她们是教坊司的女官，负责各大庆典。在外人面前、在灯光镜头前光鲜亮丽。

  但是实际上，其实就是高级一点的妓子罢了。靠自己的魅力、靠自己的脸蛋，靠卖笑为生。

  步墨阳也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谁不想好好当官家大小姐？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依旧是几人中的大姐头容露开口了：“是的，我们没有能力。但是，我们的实力可比他们那些能力者强多了。比如说若枫，步柔前辈教给她的是一种名为碎焰枪的枪法。攻击手段比一般的火神能力者都要多。”

  “那你们修炼的方法是？”步墨阳问道。

  “吐纳运气！”容露说道：“还有一种方法，跟先生您也有关。”

  “跟我有关？你说的，是我的这种功法？如果你们学了登天梯会变得更强？”步墨阳不解道。

  “并不是！”容露摇了摇头：“前辈说过，只要习了一种功法，这一辈子就改不了了。我说的，是前辈您作的那种诗。”

  “据前辈所说，那是东域的文采所化。我们若是诵读，便会从中获得力量。如果是上古先贤亲笔所写，我们获得的好处便会更多。”

  步墨阳瞪大了眼。

  脑中不禁想到了一句话。

  “谁说读书就成不了天象境！”

  而且，这好像赚大了。

  他曾经为了当一个文抄公而努力，将什么唐诗宋词元曲不知道背下来了多少。原本以为没什么用，没想到，好处在这等着呢！

  果然，一切得交给时间啊。

  “所以，我如果不停写，你们不停读，就会变得越来越强？”步墨阳开口道。

  “大致是这样，不过也有些不同。按照步柔前辈所说，这一切都得靠个人悟性，同样的东西，有些人获得的就多一点，有些人就少一点，甚至是全无收获。有些人表现出来的，是实力增强；有的人表现出来的，是其他手段增多。以前我们对这个，其实也只有一个大致的猜测。直到今天，见了您写的那首醉后不知天在水，我们才切身体会到了。”容露恭敬道。

  “比如我，就一无所获。但是茹弦就从中体会作出了一首引人入眠的曲子，如月悟出了一个如浩瀚星河的迷魂阵，若枫悟出了一招枪若流星。还有称心，实力大概精进了百分之五六。不过，按照步柔前辈所说也只有第一次见到这首诗的时候才有作用，只要第一次没有悟出来什么，之后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而且，读两首诗之间的间隔越近，从中获得好处的难度就越大。据前辈所说，是因为，人脑会有先入为主的概念，反而窥不到真意。”

  步墨阳明白了。

  一首诗，其实就像是一次召星仪式。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对同样的东西有这不同的看法，也就能从这里面获得不同的东西。

  “那这个功法，有限制吗？”步墨阳目光炯炯，直直看着容露。

  见容露摇了摇头，一阵喜悦冲上步墨阳心头。

  他这时才明白，什么是当初老子所说的、东域独有的修炼法。

  不用观想神灵，而是吞吸吐纳。

  读诗获取力量。

  这诗是用汉字所写，自然是东域人最占便宜。难道自家人对诗句的理解，还抵不上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那不成搞笑了？

  再加上他这个文抄公，东域的平均实力将会呈指数型的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