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陡生(3)
作者:武侠精品      更新:2022-06-09 08:47      字数:3389
  异变陡生

  “韩烟?”白倩看到韩烟,兴奋地想站起身来,却苦于手脚被绑。她挣扎了两下,怒道,“快放开我!”

  “你们这群和尚,为什么绑着她?”韩烟顿时大怒,左掌一翻,双指并拢,冲着身后一名老和尚的面门就点了过去。

  人体死穴二十六个,半数以上是在头部。韩烟身为法家弟子,对封穴格外拿手,出手如风,快若闪电,那老和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指插向眉心,却来不及躲闪。

  谁知那一指未至,韩烟却觉得整个左臂突然一酸,却是左手脉门被张冰毅扣住。手之三阴,从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脉门被压,再强的高手也无从发力。韩烟被制服后,那老和尚才向后撤了几步,摇头叹道:“善哉善哉,施主何故一上来便要取老衲性命呢?”

  “张冰毅,你这个骗子!”虽然无法发力,但骂的力气却有,韩烟还欲再骂,却被张冰毅一指点在喉头,顿觉喉咙一阵酸麻,再也无法出声。

  张冰毅对和尚们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上前,把韩烟也给绑了起来。

  白倩眼见韩烟被绑,张口想骂,却听张冰毅抢先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法家的,我就用法家的封穴让她闭嘴。你们兵家呢,通常喜欢杀人灭口,你想不想试试?”

  “呸,兵家无懦夫,也没有这群该死的逃兵!要杀要剐谁怕?”白倩还想说什么,张冰毅却笑着指了指一个长相极丑的和尚:“把袜子脱了,要是这丫头再废话,就堵住她的嘴。”

  白倩顿时傻眼了。她当然不怕死,但真要把如此恶心的东西塞进嘴里,那……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瞪着眼睛不再说话。

  “怕了?那就乖乖闭嘴。”张冰毅又看了韩烟一眼,“你也一样,听到没?”

  韩烟也甚是畏惧那臭袜子,连忙点头。张冰毅见状解了两个女孩的穴,她们对望一眼,都没有开口,只是怒目瞪视着张冰毅,等他给个说法。

  “我就明说了。”张冰毅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们对面,跷着腿道,“你们是人质。”

  韩烟和白倩顿时又想发作,但看了一眼那拿着袜子的和尚,还是退缩了。

  “佛门乃清静之地,容不得刀光剑影。”张冰毅眯着眼,“这群和尚就是你们兵家当年分出来的红手绢。”

  白倩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逃兵。”

  “对,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你们兵家从来就是军令如山,以服从命令为最高原则。”张冰毅嗤之以鼻,“逃兵?这群和尚若不是为了你们白家,又怎会在此苦守这么多年?”

  “你胡说什么,他们和白家有什么关系?”白倩怒道,“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好,既然是你家祖上往事,我便说个大概。你可知当年白居易为何被贬九江?”张冰毅说着,回头对那些和尚道,“你们都不许作声!”

  “当年兵家授命于朝野,对淮西用兵。主战派武元衡被刺后,祖上声讨刺客,上书朝廷,却遭小人陷害,这才被贬九江。”白倩对于白家历史,如数家珍,记忆深刻。

  “你白家自先秦就是兵家重臣,却遭他人嫉恨。白起被小人所害,白居易亦被小人所陷。若说小人,便出自你们兵家自身。”张冰毅道,“兵者,诡道也,诡字拆开,就是危言,暗示着人言可畏。

  “唐时兵家也分几派,一派力保朝廷,另几派则想篡权夺利。淮南兵家左派吴元济用暗度陈仓之计,暗藏兵权,伺机谋反;右派李师道则隔岸观火,两面三刀,从中作梗,派人杀了保唐派的武元衡。

  “你白家与武家世代交好,白居易虽无心兵法诡道,却对兵家这种肮脏事了若指掌,深恶痛绝,这才谏书上奏,目的也是保唐利国,谁知却被李师道抢先一步,来了个釜底抽薪。

  “故此,你祖上被贬九江,郁郁寡欢,后来痴迷佛道,修心养性,不问世事。”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就算是兵家内讧,又与这群和尚何干?”白倩对此历史略知一二,但祖上的事毕竟久远,此次兵家出动高手,剿灭红手绢,收回庐山地府洞天却是军令如山、势在必行。

  “你除了能当人质,还真没什么利用价值。”张冰毅闻言笑道,“白家最善诡道,为家主倚重。但除白起外,多有名将未成气候便遭人算计。兵家为免忠良被迫害,这才秘密设立了红手绢,明里占据庐山,开辟地府洞天;暗里却授命于白家,承传白家诡道幻术,保护白家血脉。白家杀怨过重,红手绢却象征喜庆,以红喜冲白丧,也正是红手绢意图化解白家杀怨的良苦用心。

  “你祖上白居易无心诡道兵法,独爱诗词韵赋,这才避开了许多是非。但好友被害,他怒中谏言,招来杀身之祸。红手绢为保他性命,拼死潜入皇宫,以诡道幻术在宪宗寝宫布下幻境,让宪宗误以为先帝托梦,叫他勿斩白居易,只将其贬职九江便可,白居易这才得以保住性命,脱离朝中险境。后来,白居易对兵家与朝廷心死,痴迷佛道,而红手绢作为白家家臣,也自然将红手绢改为红袈裟,在庐山这片地府洞天中,建了这座林隐寺。”

  白倩想起祖上的确钟爱佛道,不由一愣。如此说来,红手绢非但不是敌人,还是白家家臣?她将信将疑地盯着一个身披红袈裟的老和尚,问道:“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吾等虽然遁入空门,却依然恪守其职,不敢怠慢。若不是小姐生性强硬,不听解释,我等也不至于将你捆绑在此了。少主早已告知近来有变,张施主又托柳门弟子传话过来,说兵家有炸山的打算。小姐年纪尚小,很多事少主不与你明说,是怕你知道后反而于事不利。老衲生怕兵家炸山不成便拿你作为人质要挟,这才连夜使人将你带来。不敬之处,待到危机过后,全凭小姐发落。”老和尚说完,便吩咐几名弟子为白倩和韩烟松了绑。

  白倩活动了一下双手,又道:“话虽如此,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张冰毅答道:“你可以不相信他们,但自家祖先你也不信吗?你祖上生前曾作过一首名为《招山僧》的诗——‘能入城中乞食否,莫辞尘土污袈裟。欲知住处东城下,绕竹泉声是白家。’这首诗便是为红手绢所作,意为苟活于世,不如遁入空门。若红手绢自认还是白家人,就一起遁入空门。你要是还不相信,就跟这群和尚去后山白翁壁边,看看白居易刻下的另一首诗。”说着,一众人等从念佛堂出去,绕到后山。

  后山尽头是个断崖,其上立有一石碑,历经千年风霜,已尽显沧桑,但所刻字迹遒劲至深,清晰可辨,上刻四行绝句:

  庐山林隐有洞天,念佛颂经一千年。青山若在白家在,后人勿忘谢红绢。

  “千百年来,兵家各派相安无事,如今戚爷又为何突然对红手绢出手?”白倩心头疑虑已消,却仍有所不解。

  “自白居易后,红手绢遁入空门,白家从此便无名将,三方相斗,势均力敌。至今时今日,天命斗转,才又诞出一位天才,虽然醉心锻兵术,却拥有强大潜质,被视为兵家家主接班人。为此,红手绢作为那位天才的心腹,便跟着成了兵家左派障碍。铲除红手绢,便如断了你白家左膀右臂,没有他们护着,亮杀门要谋夺家主之位,简直易如反掌。”张冰毅解释道。

  白倩惊道:“你是说我哥?可他生性纯良,又只醉心于锻兵术,怎么会……”

  张冰毅轻笑一声:“白无邪可不只有锻造兵器的天赋,他身上最为难得的,正是与时俱进的能力,足以在乱局中制衡整个兵家。戚爷坐着兵家第二把交椅,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你哥为人正直,虽然不屑于介入勾心斗角之事,却也不得不经常暗中出手,加以阻止。为了护你,他还不得不结交各大势力,以牵制戚爷。要不是怕白无邪反扑,戚爷这种心狠手辣的老狐狸,又怎么会一直在你这无知少女面前扮演慈祥和蔼的老伯父?

  “之前我联系警察,他们一路追踪,此时想必就跟在戚爷后面。但林隐寺前通山阶,背倚断崖,那唯一的山路,恐怕早已被戚爷他们堵死,若不将你和韩烟拐做人质,大约顷刻间,这群和尚就得去见如来佛祖了。”

  白倩被他一番话说得脸色苍白,韩烟却道:“可是你绑架小倩做人质,岂不是给了他们一个更合适的出师之名?兵家只需说是红手绢反主,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发兵了?”

  “如果兵家不顾白倩生死,贸然进攻,以白家势力,势必掀起狂潮。到时候,大势所向,白无邪便可登上家主之位,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张冰毅沉声道,“况且除了白倩,还有你在此。若是误伤了你,惹恼法家,麻烦也是不小的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倩问道。

  “按理来说,这件事交给你哥处理比较合适,不过这次应该用不着他出手了,我自有办法。”张冰毅伸出右手,手指轻轻勾了几下,“就当是还这蝉翼丝的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