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子里说吧，外头风大。”林落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

  孟小艺笑笑，“是奴家疏忽了，费娘子往里边请。”

  “是我非拉着你说话。”这俩姑娘现在费娘子是越看越喜欢了。

  几人进了堂屋，费娘子也与林落详细解释了淮阳城王家那位贵人。

  “淮阳城里生意做得好的有三家，刘家、耿家是两家，还有一家就是王家，也是一直从我们这儿购买虾干的贵人。”

  费娘子轻叹一声，“王家发家的时候，刘家与耿家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若不是王家唯一的少爷自小体弱多病，王家上下将重心放在了为王家少爷寻医治病上，疏忽了生意上的管理，现在三大家里就该是王家牵头，而不是刘家与耿家并重。”

  孟小艺垂着眉摸摸额角。

  那儿平坦光滑，不见疤痕。

  “说来也真是奇怪，王家遍寻名医，王家少爷的病也没有好起来，但是自从王家少爷吃过你晒的虾干后，精气神好了不少。”

  也正是如此，王家才会花大价钱在费娘子这儿买虾干。

  “王家将虾干拿去叫名医看了，名医一夸虾好，二夸你的晒制好，将虾的好都锁住了。”

  名医还说，此等办法若是能用到炮制药材上，或许能提升几分药效。

  所以，王家托费娘子请林落去淮阳城里做药娘。

  专就为王家少爷晒药。

  “林小娘子，我都为你盘算好了，只为王家少爷晒药，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可却能搭上王家，不说有大富大贵，可做点小生意，王家肯定会帮扶着的。”

  费娘子将王家的地址告诉林落后，也就走了。

  “小姐可是不知如何决断？”孟小艺见林落沉思不语，柔声道：“奴家在淮阳城也听过王家的事情，王家的确可信。”

  “是吗？”林落随口答应了一句。

  她倒不是在纠结去与不去，她只是在想，王家并未出现在贪污逃税的名单上。

  或是王家却是清清白白。

  或是……王家不满刘、耿二家日渐独大，以此陷害。

  到底是何种，走一趟王家或许会有收获。

  费娘子说得没错，王家是个不错的靠山。

  “小艺姐，我打算去淮阳城，你又是如何打算的？”林落问道。

  孟小艺顿了顿，神色如常道：“奴家自然是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儿，奴家就去哪儿。”

  “我把你当成朋友。”林落皱皱眉头，“你若是不愿意回去，不必因为我而勉强。”

  她从未拿孟小艺当过下人。

  也隐约能察觉到，孟小艺对淮阳城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

  孟小艺不想说，林落便不问。

  “便是我走了，这处院子你还是能继续住下去。”

  “奴家要跟着小姐。”孟小艺弯下眉，她原就是清丽的长相，一弯眉便有楚楚可怜的味儿，好似林落让她伤心了一般。

  林落摸摸鼻尖，“那我们就一同去淮阳城。”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奴家知道小姐最好了。”

  林落走掉了，孟小艺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弯了弯唇。

  眼中似有波光潋滟，笑容真切。

  -

  林鹤戎与王振套了许久热乎，这人还是闷不吭声。

  他就有点恼了。

  王振被林鹤戎带着去了镇子上的棺材铺子。

  王振：“……”

  “你不会觉得晦气吧？”林鹤戎扬了扬眉，“就算是觉得晦气，也跑不掉了。”

  林鹤戎拉张凳子坐下，敲起二郎腿架在棺材板上抖腿：“你跟我嫂子签了活契，我都看见了！”

  “在哪里干活，都是一样的。”王振话音落下，齐周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上下打量王振，随后问林鹤戎：“这就是你说的，有能耐的账房？”

  不等林鹤戎点头，齐周又一本正经对王振说道：“在我们这儿干活，晚上是要睡棺材的，能接受吗？”

  王振：“……”

  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现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就很想跑路。

  “咳，我家就住在镇子上。”王振道。

  齐周用眼神询问林鹤戎：可信吗？

  林鹤戎给了个肯定的眼神，“嫂子介绍来的人，不会有错。”

  一听是林落介绍来的，齐周对王振变得和颜悦色，“行，晚上可以放你回家。”

  王振：“……”合着之前没打算放我回家吗？

  齐周一把将人扯到内间去说话，“正式干活之前，我得警告你，你算账的内容一点也不能外露。”

  随着话音落下，一把刀也跟着在王振面前的桌子落下。

  “要是外露了，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王振面不改色，“这些，林娘子都跟我说过，王某受人之托，做人之事，绝不对外透露半分，请你放心。”

  “林娘子跟你说过？”

  齐周内心诧异。

  林落为何要跟王振说这些？

  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但很快齐周又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林落生性懒散，从来不主动去掺和任何事情。

  又怎会知道这些？

  “是保密协议，林娘子说了，她雇佣任何人做事，都会让人签这个保密协议。”王振又多解释了一句。

  齐周虽然听不懂，但齐周明白了。

  这是林落的做事习惯，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淡去了。

  王振默默观察着齐周的神态，面色平淡，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齐周，上一句话，是林落特意嘱咐了要他转告给齐周的。

  擅用外人，对新军来说太过于冒险。

  但淮阳城那边有人盯紧了宴苏对外往来，齐周虽不知细节，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与宴苏联系的时候。

  而出海的船队也回来了，还出了些问题……

  唯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齐周三思后，对王振道：“在让你正式接触到我们的账册前，我会先拿别的账册给你练练手，若是结果不尽人意，我不收你。”

  “可。”王振颔首。

  “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账册。”齐周离开一段时间后又回来，将两本册子递给王振。

  “看看这账册有没有问题。”

  王振翻得很快，翻阅完后道：“这是本假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