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堃将明清剑拿给华朗的时候，华朗只是愣了一下便说让他保管，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是夜，武林盟大牢。

  忍九坐在桌边作画，画的是满天大雪，桃花依旧繁盛，只不过画的过于潦草，除了左息九，没人能看得出来。

  李曼曼看了几眼便走到草蓐上坐下，抱膝靠在角落。

  她脑子很乱，忍九白天说的话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多想，可是想的越深，离答案就越近，她就越害怕。

  忍九最后一笔落下，心中没来由的难受，她握着笔，横划过纸张，本就惨不忍睹的画更难看了。

  她垂眸，松开笔，笔杆落在画纸上发出闷响，让李曼曼乍然抬头看了一眼牢门。

  墨水洇过画纸，在下垫的一沓干净纸张上都留下痕迹。

  忍九垂眸，后靠在轮椅扶背。

  她将画笔放置在砚台上，皙白的手指抚上画纸，“吱呀”的开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手指轻握，抬眸看着来人，姿态都变得散漫起来。

  覃泽依旧一袭红衣，胸口微敞，他径直走到桌前，双手按着桌子俯身和她对视。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冷漠恶毒，“呵，不愧是能把江湖搅得血雨腥风的人呢，坐在轮椅上也能兴风作浪。”

  忍九歪头看他，轻笑出声，“兴风作浪的人可不是我。”

  覃泽嗤笑一声，直起身子，余光看到李曼曼纠结忌畏的表情，明明他刚进来的时她眼中的惊喜仿若实质，堪比天底下最亮眼的东西，和懒散坐着的忍九对比鲜明。

  那真是一种美好的情感呢，真挚到让人动容，不过，可惜，他从来不缺，也一向不要。

  不过此时……

  覃泽魅人的狐狸眼微眯，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惑人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略过桌子向李曼曼走去。

  刚走到忍九身边的时候，忍九突然开口，“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接我回去？”

  她的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覃泽止住脚步，睨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画的什么？”

  很自然的语气，仿佛他们相识多年。

  忍九也没在意，“桃花。”

  覃泽一愣，随即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桃花？”

  忍九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带着一丝戏谑，“左息九去的地方。”

  覃泽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忍九并不意外，轻抬下巴示意他去对面的椅子坐下。

  覃泽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冷笑一声转身坐回椅子，直接戳穿她的意图，“想拖延时间？”

  忍九半分慌张都不显，她身子前倾靠近桌子，单手支着下巴看他，“那样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覃泽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勾，“哦？怎么就如了我的意？”

  忍九讨厌覃泽，从第一次见他就讨厌，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厮确实有迷惑人心的资本。

  哪怕只是坐着这样随意的动作，都能被他赋予无限联想空间，带着靡然之气，艳丽暧昧让人脸红。

  忍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她后靠在椅背，不太在乎他是不是在装傻，开口说道，

  “你不是要屠了武林盟吗？他们来一个你杀一个，不是如了你的意？”

  “是个不错的选择。”

  忍九身子微僵，没有言语。

  “唉，不过可惜了，”覃泽叹了口气，也如愿以偿地吸引了忍九目光。

  “……可惜什么？”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覃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长腿一伸随意搭在桌子上，无礼又傲慢。

  “呵，怎么？原来红衣血罗也会有怜悯之心？”

  被别人掌握主动权，她只能顺意从之，忍九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恨了十年。

  “那倒不是。”

  忍九：……

  “一个一个杀太麻烦了，我又不是左息九，可没那种恶趣味。”覃泽眼中的笑意加深，看到忍九脸色越发苍白，他心里畅快不少。

  她的软肋和痛脚，他也很清楚呢。

  忍九手心掐的生疼，她移开目光，“花了这么长时间，连武林盟都没拿下，覃泽，你的时间不多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还有你呢。”

  他说着起身在她面前的桌子坐下，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轻佻又暧昧。

  忍九扭头躲过他的触碰，神情不悦。

  哪知覃泽一点都不生气，还笑了一声，转身绕到她身后，将她圈在怀中，弯腰在她耳边轻喃，

  “装什么？你明明喜欢极了。”

  忍九：……

  忍九比不过他的厚颜无耻，可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她头都没回，伸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距离近的她只要扭头就能吻到他的侧脸。

  而覃泽那厮也十分配合她的动作，还靠近了她一点，“怎么，迫不及待了吗？”

  “你现在的样子，更像迫不及待那个人呢。”忍九打不过他，更不想在口头上输给他，

  “覃泽，你若是换个方式求我，我也许会给你一点甜头。”

  “嘁，求你？”覃泽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扳过她的头，吻上了她的唇。

  忍九紧皱着眉，挣扎不开，伸手摸索到桌上的砚台照准他后脑勺砸了下去。

  覃泽早有准备，反手按下她的手腕，砚台掉在地上发出响声，覃泽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不过他并不在意，慢悠悠起身擦了擦唇角，以战胜者的姿态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还需要求吗？”

  说完未等忍九反应，他转身走向李曼曼。

  覃泽还没走到，忍九就开口说道，“呵，覃泽，你用欺骗、强硬的手段得到的，和求来的有什么区别呢，毕竟没有人是真正想给你的。”

  覃泽止住脚步，目光阴冷。

  忍九接着说，“覃泽，这个世界上有人会爱真正的你吗？你值得她们的爱吗？”

  覃泽不是不知道她说这些话别有用心，他也知道她居心何在，他有一万种方式能让她的计划落空，可他还是不快活！

  他紧抿着唇，走到李曼曼面前蹲下，同样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