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曼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眼里慢慢浸满泪水。

  这样的话，覃泽问了她无数遍，她的答案始终如一，她爱他！

  可是现在……

  “阿泽…”李曼曼的泪水滴落在他手上。

  覃泽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人的生命，更别提他人的眼泪。

  可是此刻，他只觉得这泪水让他烦躁，像是在验证忍九说的话一样。

  覃泽嗢咽了一下，松开李曼曼，手指微握，手心浮起的红色漩涡被他手指挡住。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武林盟…武林盟想杀了我。”李曼曼扑到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忍九只是垂眸看着面前的纸张，神情未变。

  覃泽眼神冷漠，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乖，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李曼曼连忙抬头看他。

  覃泽眼中的冷漠并未收起，可他的语气依旧温柔，两者同步，莫名的诡异，“你想回家吗？”

  李曼曼怔怔地看着他，不自觉松开他，“你，你什么意思？”

  她奋力推开覃泽后退几步，目光落在忍九身上，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从来没打算娶我对不对？！”

  覃泽目光始终冷漠。

  李曼曼紧咬牙关，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所以你才不来救我，才会任由我被人欺侮！”

  “覃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曼曼猛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在他胸口捶打。

  “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说想来华城，我放弃了父母家人和你一起过来！你说想恢复武功，我放下尊严去帮你抓人！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李曼曼用尽了全身力气打他，他也不痛不痒，反倒是她自己打累了，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

  覃泽单手抱着她，垂眸看了她一眼，“对不起”

  忍九愣了一下，覃泽这厮还会道歉？

  覃泽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出，“可是我放不下她。”

  忍九：……

  李曼曼红着眼看了他许久，最终低下头，凄然一笑，“我早该知道的……”

  “我早该知道的。”

  说罢未等覃泽反应，她猛地推开覃泽转身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

  覃泽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原地看着。

  李曼曼气息微弱，抬起手想要做些什么，“下…下辈子，我…我再也不…不”

  话未说完她便没了气息。

  覃泽这才起身向李曼曼走去。

  “闹够了吗？”忍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覃泽止住脚步，没有转身，“你又心疼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之意。

  忍九沉默片刻，转过轮椅看他，目光在李曼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我早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覃泽没动，也没说话，忍九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会有哪怕一丁点的难过。

  忍九接着说道，“包括我。”

  覃泽动了动脖子，继续走向李曼曼，“你不是说过我们两个都要下地狱的，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李曼曼鼻息，又把了她的脉象，确实没有生命体征。

  他神情未变，随手拿出一把匕首想要补刀，哪知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有大队人马赶来。

  覃泽收起匕首，起身两步抱起忍九逃走。

  忍九这才发现原来的守卫已经变成了干尸，她紧皱眉头，抬眸便和覃泽四目相对。

  覃泽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没有任何，和平常靡艳阴邪的模样相差甚远。

  两人一路无言，覃泽搂着忍九一路往华城西边树林而去，树林随着他的动作变化诡异，最终到了一处院子，很大，竹子做的屋子，院子里面还有几颗柳树，院子前面是一个荷塘。

  之前覃泽带她来过这个院子，后来，她便和华绍设计杀了他……

  覃泽将她放在院子中的躺椅上，还给她拿了披风盖住身子，“你的腿不能受凉。”

  说完他就去厨房给她端了碗药，还是温的，应该是他去武林盟找她之前就准备好的。

  他的态度过于自然，让忍九萌生出他们已经相识多年的错觉，莫名的默契。

  忍九安静地喝完药，抬头看着天上星星，没有说话。

  覃泽在她旁边坐下，“不困吗？”

  “还好。”

  他轻笑了声，“忍九，其实跟你在一起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种，不报仇也挺好的感受……比如现在。”

  他说着，扭头看她。

  忍九依旧看着天空，手指微握，没有回答。

  “忍九，你为什么从来不劝我放下仇恨？”

  “怎么，你还打算将你做的一切都推到我头上？都是因为我没有劝你？”她的声音平静，在空旷的夜里冷的钻心。

  漫长的安静之后，覃泽才开口说道，“我把真心掏出来给你，你只会扔在地上喂狗。”

  “这是你擅长做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想要你的真心，你又何必偷换概念。”

  覃泽沉默了很久，天上的星星闪烁，冬季将末，深夜的空气刺骨寒凉。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声音很轻，带着颤意，不知是因为有风还是其他原因。

  忍九紧握拳头，都快分不清他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受伤。

  她嗢咽了下，酝酿许久才扭头看他，“覃泽，你真的能放下吗？”

  覃泽眼眶通红，眼神脆弱挣扎，至少忍九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无辜的像个孩子遭受了横灾飞祸，饱受痛苦折磨，他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忍九，如果我说我愿意，那么他呢，他会放过我吗？”

  忍九扭过头，眼睛发酸，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漠，“你随时都可以结束这场闹剧，选择权一直都在你手里。”

  只要他愿意停手，让她回到左息九身边，他未必会有什么事情，没有选择的，就只剩下她……

  “忍九，我只有你了。”覃泽苦笑一声，他哪有什么选择权啊。

  放弃自己想要的一切来求得生存，这可不叫选择。

  忍九慢慢平静下来，“我困了。”

  “好。”

  忍九不知道覃泽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只知道他没有放弃报仇，他也不会放弃，不管他嘴上怎么说。

  他们两个始终不一样，覃泽在这世上，可没有在乎的人。

  不过这几日覃泽对她极尽温柔之姿，就像真的愿意放弃报仇，想和她在此隐居一般。

  如果华朗没有带人杀过来的话……

  当时忍九二人还在院子里吃饭，覃泽笑得温柔，说打算离开这里，换一个更安静的地方，然后他神情一变，说阵法有人动了。

  忍九平静地看着他的表演，连配合一下都觉得多余。

  “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覃泽话音刚落，华朗和郑堃就带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