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回了莫家，莫方明被叫去客厅，江婉柔一个人回了寝居。

  “夫人。”芳兰俯身，端着衣服。

  江婉柔微微颔首，看见芳兰手中端着的是莫方明的衣服，问道：“方明的衣服不是一向都是那些婆子洗的，怎的在你这里？”

  芳兰笑了笑回她：“就是要端给婆子的。”

  “那你去吧。”江婉柔转身进屋。

  芳兰瞧着关闭的房门，也离开了。

  江嘉筠照常去了姚文绣那里。

  姚文绣如今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文如兰的女儿出嫁了？”

  江嘉筠正点着香，就听到姚文绣问了这一句。

  “是。”

  姚文绣脸上又少了一丝神采，面色苍白。

  “她文如兰倒是好福气。”姚文绣小声说。

  江嘉筠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你看这屋子，像不像棺材。”姚文绣忽的将视线转到房梁上，“四四方方的，住在里面只觉得逼仄得很，真像个棺材。”

  “姨娘，别想这些，爹请了大夫来，姨娘按时吃药，再过几月便好了，姨娘不是最爱杏花，病好些也就能去看杏花了。”江嘉筠宽慰道。

  姚文绣没有说话。

  一直没有动静，江嘉筠以为姚文绣睡过去的时候，姚文绣开了口：“别想着萧家儿郎了。”

  江嘉筠手上动作一顿，许久才回：“早就不想了，女儿还是拎得清深浅的。”

  姚文绣不知听没听进去，依然对着窗外发呆。

  江嘉筠觉得姚文绣今日过分安静了一些，平日里她来，最后总是闹得不欢而散，直到今日她离开，姚文绣也再没有一句话说。

  十日后，江嘉筠回到家中，看到的，便是病入膏肓的姚文绣。

  姚文绣这几日不知道怎么的，瘦的脱了相，眼神已经是一片混浊，听到脚步声也恍若未闻。

  家里的婆子犯难地看着江嘉筠，江嘉筠跪坐到姚文绣床边。

  “姨娘，听得到我说话吗？”江嘉筠靠近了才感觉到姚文绣气若游丝。

  姚文绣听到声音，有了些反应，艰难偏过头，思绪已经混沌了。

  “我没错。”

  江嘉筠听到姚文绣声音粗噶，说了这么一句。

  “连皇上都原谅我了。”

  “我没错。”

  这两句话，姚文绣一直絮絮叨叨念着，念到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阿谨。”

  这是姚文绣头一次唤她小字。

  “别喜欢他。”

  “门槛太高。”

  “去了受苦。”

  “就像我一样。”

  “我最不该的，就是遇到你爹。”姚文绣撑着一口气说完这话，手便垂了下去。

  外面的杏花开得正好。

  江嘉筠怔愣在原地。

  婆子连忙去请了文如兰来。

  江嘉筠被藤萝和几个仆妇拉开，整个人都像是离了魂一样，许久才缓过劲。

  只是个姨娘的丧事，操办的不大，江严正也是再一次，踏入了姚文绣住过的房间。

  江嘉筠看到他，脚步微动。

  江严正回头，看到江嘉筠一身素衣。

  “过来坐吧。”江严正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江嘉筠依言坐下。

  “她这些年待你不好我知道，一部分也是因为我吧。”江严正说了这么一句。

  江嘉筠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

  “她走前定是恨死我了，我又何尝不是。”江严正说着，目光浮浮沉沉，陷在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