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趋利避害的，江严正知道这一点，却未曾想到他居然也会碰见这种事。

  一早，家中仆妇在城门口发现了脸色冻的发红的姚文绣，还起着高热，未足月就淋了雨吹了风，自此身体也落下病根。

  武帝知道了此事，只说是朝臣家事，不去追究。

  来年杏花开时，江严正便再也没有去过青云阁了。

  江嘉筠静静听完，抬头看着江严正。

  “她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若是我们不曾相遇……”江严正后面没有继续说下去，起身离开了姚文绣的房间。

  下葬那天，江婉柔也回来了，扶着江嘉筠的肩膀。

  “阿谨，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江婉柔轻声说道。

  江嘉筠望着灰白色的墓碑，她死后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这一个坟墓，以及死之前留给她的话。

  江婉柔拍了拍江嘉筠的背。

  “菀菀，让阿谨妹妹自己静静吧。”莫方明过来，拉走江婉柔，看了一眼像是丢了魂的江嘉筠，叹了口气。

  “阿谨，哥哥肩膀借你。”江玉卿看着她。

  江嘉筠扯起唇角说：“哥哥，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江玉卿看了许久，还是转身，带着所有人离开，让江嘉筠一个人在这边静静。

  等到所有人走了，江嘉筠蹲下身子，抚摸着墓碑。

  碑前折了一支杏花放在那里。

  “以前你总说，我是女孩子，一点都不好。”江嘉筠慢吞吞说着，诉说着她们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绵密的春雨细细打在江嘉筠脸上，江嘉筠浑然不觉。

  “如今你走了，留我一人，就像爹爹说的，当年留下我一个尚未足月的婴儿一样，你又抛弃我了。”江嘉筠不知道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已经分不清了。

  一把伞朝她倾斜过来，萧珺站着，手中撑着一把伞，微微朝她头上去。

  江嘉筠回头看他。

  萧珺背过她，伞依然是朝后的姿势，将江嘉筠遮住。

  “想哭就哭出声来吧，今天这里不会有人来了。”萧珺的声音混在雨打树叶的声音里。

  江嘉筠把头埋在肩膀，先是低低啜泣，然后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怨怼都哭出来一样。

  许久，江嘉筠才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不时抽泣。

  “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萧珺转过身，想要拉起江嘉筠。

  江嘉筠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回家就行了。”

  萧珺叹气，瞧着她说：“你刚刚闹气将他们都赶了回去，连带着马车都不要，今日若是我不来，难不成你真打算淋着雨回去。”

  江嘉筠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看到萧珺肩膀已经湿了，心里更加愧疚。

  萧珺撑着伞，将江嘉筠送上自己的马车，江嘉筠总觉得这马车有些不一样。

  萧珺看出她的想法，笑了笑说：“你怕被认出来，我就没用萧家的马车，只用了普通的。”

  江嘉筠身上被雨水浸透了，这下子才反应过来有些冷意，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你且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毯子盖在身上也是难受，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马车很快停下，停在别院前。

  江嘉筠没见过这别院，萧珺扶着她下车。

  “这是我买下的。”

  江嘉筠抬头看着牌匾上写着水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