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陈牧为什么对养鸡这么有信心呢？

  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养。

  他打算鼓励敦煌百姓养鸡，他负责收鸡蛋，保证生产多少收多少，让百姓没有后顾之忧。

  有的百姓会担心鸡死了会赔钱，陈牧还会给他们提供保险服务。只要你在敦煌养鸡，就算是投保，死一只母鸡，赔十个铜钱。（陈牧甚至还考虑过放贷款，不过又觉得时机不合适。现在陈牧身边缺少能人，连识字的人都很少，全让陈牧一个人忙活，实在是忙不过来。）

  这样做岂不是要赔死？

  不会，陈牧打算卖饲料，成本很低，价格也很便宜的那种。利用手头的权力，免费使用这些士兵，免费占据工业用地。而且县令大人当然不敢征收军方的税。

  去掉这些成本，陈牧几乎是在做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牧对鸡饲料稍有研究。

  当年战友老张混得穷困潦倒，成天来烦陈牧，求点事做。陈牧说，我给你钱拿养老，可老张却好面子不肯直接收钱，非要做点事。于是陈牧就给老张一个项目，让他去做鸡饲料加工。

  当然不是做普通的鸡饲料，而是纯绿色饲料，专门给“溜达鸡”提供，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放养鸡，只是吃这种饲料，产出的鸡蛋与放养鸡相似。

  他们是把干料（各种谷类、秸秆、玉米瓤子等）、湿草、虫类混合到一起，然后经过机器加工成小颗粒。

  陈牧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买卖，只是对当时的他来说，已经是蝇头小利，没多大兴趣。反而把项目给老张做正合适。

  可惜这个项目后来被老张给干黄了。

  这个项目的难点在于虫子的饲养和养殖，养什么虫子最合适呢。

  最开始陈牧设计的是蟑螂。

  可是老张说那不是胡扯地么，听说你家饲料里有蟑螂，谁能买？

  结果老张非要养各种蛆虫。

  来到敦煌，陈牧发现这里的蟑螂特别嚣张。大半夜能爬到人脸上吃头发、啃睫毛。而且个头特别大，成虫体型足有大拇指那么大。细思极恐。

  当地人不管这虫子叫蟑螂，他们叫它“灶蚂子”，有文化的唐柳说这东西叫甴曱（yóu yuē）。

  养鸡是有风险的，但养蟑螂没有。这东西什么都吃，而且抗病能力极强，繁殖能力爆表，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冬天，敦煌的冬天比较冷。

  但这些问题都难不倒陈牧，现在陈牧最不缺的就是工业用地。手一挥，这片地是我的了，县令大人就屁颠屁颠把地契送过来。

  回到敦煌，瘸子还没回来，陈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袁虹听。袁虹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有点不靠谱。陈牧也不跟他解释，直接说，你去城外找一片地，建造几个密闭的屋子，虫子爬不出去的那种。

  袁虹想了想，领命去了。

  袁虹去办事，陈牧坐在屋里设计图纸，他要制造粉碎机。

  其实简易粉碎机的结构非常简单，就是滚轮加平行刀，只不过没有电力和发动机，陈牧要设计的是畜力粉碎机。

  看陈牧在专心画画，小妹不敢打扰，送茶的时候，才探了一下头，发现陈牧画的画简直是不堪入目，笑问道：“牧哥哥这是在画什么呢，看起来什么都不像。”

  “不像就对了。”陈牧一笑：“差不多画完了，我要去找工兵，给我制造。”

  “这是干什么的呢？”

  “粉碎各种草用的。”陈牧拿起另外一张图纸：“这个是用来粉碎甲虫的，最后把干、湿草碎末和甲虫的细碎混合到一起，打成颗粒，拿去喂鸡。”

  “这能行吗？听起来就是瞎耽误工夫。”

  “怎么，不相信你陈牧哥哥了？”

  少女羞赧一笑：“信，哥哥说什么我都信。”

  陈牧有的时候比较迷信，他觉得姓张的与他不合财，所以不打算让瘸子和张邯插手这个项目。虽然张瘸子本姓霍。

  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成功，现在还是一个问号。

  不过敦煌附近的草倒是不少，尤其是在兴胡泊、大井泽附近，绿草成荫。陈牧派人去搂草，大量囤积。

  士兵们问陈牧，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马又不多。

  陈牧说，防患于未然，万一我们断粮了，吃草能顶一阵。

  士兵无语。

  不久后，队伍里就开始有谣言，谣言说敦煌的粮食就快吃光啦，咱们将军已经开始准备给我们吃草啦。

  陈牧并不担心这些谣言，因为他没事就打开仓库让士兵们看一看，让他们知道粮食够用。

  最关键的是现在不打仗，也不担心军心稍微涣散。

  梁朝的户籍制度很严格，这帮人轻易不会当逃兵，尤其在这戈壁孤城，他们要想往家跑，十有八九要死在路上。

  ——

  瘸子回来，还带回来三百名俘虏，这些俘虏回来之后，直接被安排到部队当中，现在陈牧的兵增加到了八百人。

  陈牧问，为什么这么少。

  瘸子说，其他俘虏都被唐云那小子带走了，说来也赶巧，我刚到他就到了，他级别比我高，我当然抢不过他。

  陈牧骂娘：这事儿是我跟大王谈的，他去截胡？

  “什么是截胡？”瘸子想了想，道：“人少点也好，省得粮食不够用。哦对了，我听唐云说，下个月你们可能要回一趟洛阳。如果真有这事儿，记得带上我哦。”

  “好，我一定带上你的骨灰。”

  陈牧有一种怀疑，那些俘虏是被瘸子送给唐云的。

  这老东西太狡猾。

  不过仔细想一想，瘸子的做法也没有大错，他也是在为第一旅着想，而不是为了私利。

  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真的到没粮的那一天，而送粮的部队一直没来，那就彻底傻眼了。

  后来瘸子听说陈牧的“造车送蛋”计划，立刻就明白了陈牧的用意：“你是想用这个办法，把人吸引过来，这样敦煌人口就多了。”

  “是的。”陈牧叹了口：“这里的人太少了，还不如蒲桃城和且末城。我打算把那里的人吸引过来。我可不光是这一个手段，我还可以免税，送房产，送地产，我就不信他们不来。”

  瘸子点了点头：“有道理。”

  瘸子品咂品咂道：“不过…，你养灶蚂子…，那东西多恶心啊，都不如养蛆。唉，你把这活儿给我干吧，我觉得我能比袁虹干得好。”

  “你给我打住！这项目说什么也不给你。”

  “项目？这个词听起来新鲜。”瘸子疑惑：“为什么不能给我？我比袁虹差吗？”

  “总之不给你。你就甭问了。”

  “给张邯也行。”

  “不给！”

  “喂，赚钱的事儿，你不能放外人手里啊。”

  “我认为，老袁是个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