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邯夫人心灵手巧，她缝制的小棉袄，陈牧贴身穿着。

  小环见陈牧喜欢那件棉袄，心中愤懑，跑去布店扯了几尺布，约【yāo】了半斤棉花，躲在小屋里裁缝起来，暗暗发誓一定要比张邯夫人做得更好些。

  这两天小环消停了许多。

  陈牧正坐在大厅里，与王操天下棋，含香一旁斥候茶水。

  含香姑娘伺候茶水，这相当于万花楼顶级的待遇，让两个将军倍感舒适。

  王操天看起来很愣，可是他下棋的时候却很专注，棋道颇有几分力度。

  这时有人来报，门口一名黑衣少女，手提礼盒来见陈将军。

  陈牧皱眉，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黑鹰门少女杀手钟离香，她跑来敦煌干什么？

  难不成，因为吵了几句，就不远万里来寻仇？

  陈牧才不相信那妮子是真心来送礼物的。

  陈牧想了想，计上心头，对门兵道：“告诉她，如果是来道歉的，就让她把礼物放在门口，人走进来就行了。如果是来寻仇的，就让她带刀子进来。”

  “喏！”门兵听话，完全不问其中意思，便大踏步走了出来，原话对钟离香说了。

  钟离香气得一跺脚，拎着礼盒走了。

  门兵犯糊涂，返回大厅回报，说姑娘走了。

  陈牧与王操天对视一笑。

  王操天道：“黑鹰门小狼崽子，区区伎俩，也跑到将军府来耍，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陈牧道：“不远万里来找我，如果拒之门外，恐怕有些不妥。”

  王操天放下棋子，抬眼道：“你是担心把她憋出绝招来？”

  陈牧苦笑：“不至于，那姑娘还小，做梦的年纪。”

  王操天提醒道：“我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在战场上杀人了。”

  陈牧点了点头。

  含香见陈牧要走，她跑出去喊来几个兵，要跟着陈牧一起去见一见那黑鹰门的少女。

  陈牧想了想，劝含香别跟着。

  “为什么呢？”含香柔中带刚的口气问道。

  陈牧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这时含香继续道：“如果叔叔有心与她一刀两断，就让含香去与她说话。我专挑让她死心的话来说，八成让她死心的。如果是叔叔单独去见她，那便是心中有她，含香便不多问了。含香不是做不得娥皇女英的人。”

  看来姑娘是有些急了。

  不知为什么，含香不担心小美，不担心小环，唯独对钟离香特别放不下，在她心目中，钟离香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陈牧皱眉想了想，刚要说话，听背插小旗的斥候来报：“报将军，阿滋蔓王联合土蛮王，五千骑兵，两万步兵，通过铁门关，正在向蒲桃城靠拢，此时估计距离蒲桃城还有三百里。”

  阿滋蔓国西边就是姑墨州，首府拨换城，一百七十年前唐朝灭亡的时候，土蛮人占领包括拨换城附近十几座小城。

  阿滋蔓与土蛮，两国纯粹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这次阿滋蔓王被陈牧给耍得团团转，气闷至极，邀请土蛮国王顺着孔雀河直奔蒲桃城而来，看来他是想找回面子。

  “这个面子不能给他。”陈牧道：“告诉甄霸道，从寿昌直接出兵，抢在敌军之前进入蒲桃城。告诉他，坚守一日，次日史进冲必来支援。”

  斥候刚要走，陈牧补充道：“之所以让史进冲次日到，是要在路上节省体力，不能像他一样也跑得那么快，否则就成了强弩之末，不剩几许战力了。”

  战事来临，那些“儿女情长”就要抛道一边去了。

  含香不敢怠慢，小跑回屋，指派通传，召集众将开会。

  监军向当阳、督粮官王操天、副将史进冲悉数到场，副参将张有田布置战斗计划，最后提出：“此事应该通知安西将军孔孝先，并请求孔将军派典效忠三千铁骑支援敦煌。我们不能为了驰援蒲桃城，而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向当阳一笑道：“老夫并不是很懂战术，我只是稍微提个意见，如果哪里不对，还请各位将军及时指正，不要误了军机大事。我认为，不必麻烦安西将军，因为从铁门关到敦煌一共就两条路，我们的探马不可能看不到他们。”

  瘸子一笑道：“不是不给监军大人面子，可如果他们穿过沙漠走过来，我们如何是好？”

  向当阳恍然道：“张将军所言极是，这一点我还真就没考虑到。惭愧，惭愧。”

  陈牧一笑道：“不惭愧，我也没想到。”

  向当阳大笑，称陈牧会做人。

  把敦煌城交给向当阳、王操天、张有田三人。陈牧带领史进冲、张邯闯出敦煌，直奔蒲桃城而去。

  临走时，陈牧对王操天、张有田说，如果敌军真的来了，你们觉得能守住，就一定要守，不必在乎那个老太监的意见。如果他要动用监军令杀你们，你们可以考虑先把他控制住。之后的事，我来解决。

  陈牧带着人向西南方向走去。与此同时有几匹快马冲出北门，飞奔酒泉城，报告安西将军，并请求调兵支援。

  天赐二年，二月十九，第八师第二骑兵旅甄霸道部，提前三个时辰闯入蒲桃城，四门紧闭，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夜间，阿滋蔓、土蛮联军包围蒲桃城，阿滋蔓王派使者到城门前劝甄霸道投降，结果被甄霸道一箭射死。

  战斗立刻打响。

  蒲桃城的城墙并不高，照比酒泉城那种壁垒高城差得太多。敌军很容易就能爬上城墙，所以甄霸道放弃城墙防守，带着骑兵一阵乱砍乱杀。

  三千骑兵分成三路军，三路军又分为九支小部队。凭借梁军的重型铠甲，占尽优势。

  非强弓硬弩，都射不穿梁军铠甲，这样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但是陈牧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时的梁军狂奔五百里，体力透支，战不持久，无法形成大规模反扑，结果不久后，战团紧缩，甄霸道被困在城中，出不来了。

  探马飞奔报告陈牧，陈牧顿时心头火起，额头泛红。

  “咱们快点跑过去吧！”史进冲挥舞大斧。

  陈牧摆了摆手：“如果我们也全力奔跑，到地方也没体力打仗。那时我们自身难保，又如何救二将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