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啊！”

  这一幕可把陈牧给恶心坏了。

  恨不得把自己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可是陈牧一直觉得，自己的弱点和苦衷轻易不要说出去。

  于是他决定忍了。

  故作轻松地走到后院逛逛，却见到一辆装修豪华的马车停在瘸子家门口，陈牧好奇走过去看了看。

  这时钟离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道：“望月楼老鸨子，那个叫什么‘醉仙女儿’橙姑娘，来见玉玲珑。哼，我发现你家后院可真热闹，竟是养了些馆女。”

  陈牧皱眉：“你这妮子，出言必是挖苦，简直比小环都不如。”

  陈牧一愣神，四下看了看：“小环哪去了，怎么不见她人？”

  “买丫鬟去了。”钟离香揶揄道：“小环说，现在侍候一个大人不说，还要侍候一个孩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牧眉头皱得更紧：“看来小环说话还不如你。人家李诗来了以后，用她照顾什么了？我看小李诗没少帮她忙活。这妮子就是上次从小美那里支了二十两银子，着急弄个账目花出去。我给了她总共23两7钱，我猜她买丫鬟，最多用15两。剩下的一定被她私藏起来。”

  钟离香一笑：“你让李冼在小环名下存了一千多两，你就不怕她携款潜逃？”

  陈牧眉头一展：“这我倒是不太担心，小环不是那种人。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她不会背叛我。”

  钟离香新奇目光看着陈牧：“我觉得你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有的时候……有点像我父亲。”

  陈牧嘴角猛地一提：“那以后你叫我爸爸，我也不反对。”

  “唉！你占我便宜！”姑娘火了。

  陈牧撒腿就跑。

  姑娘追出去好远。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直从后门跑出了将军府。

  守门的卫兵见陈牧是跑出来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陈牧刚跑出来，就放缓了速度，优哉游哉行走在大街之上，钟离香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陈牧胳膊微微一动，姑娘的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之上。

  二人一直走到西市，颇有默契，一句话没说，却都目光急转，寻找小环的身影。

  不久后，果然看见小环在奴贩子扎堆的地方挑选丫鬟，一名中年奴贩子坐在车上，见小环衣着华丽，跳下车来殷勤伺候着。

  陈牧和钟离香并肩站在不远处，刚好能听到小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已经选好了一名十三岁的小奴，长得不算出彩，但也不丑。奴贩子故意给小奴穿上干净衣服，增加卖相。这样的奴贩子还算有那么一点点人味儿，陈牧曾经见过把小奴用绳子捆绑起来，往街边一丢，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陈牧之所以要废除“恶法”，就是针对这帮人。

  “这位姑娘，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吧？嘿，就我手里这小奴，您不给三十两，简直是欺负人吶。”

  听口音，竟然是河北幽州东部附近的商人，也就是后来的天津卫附近。

  小环高声道：“三十两？你敲竹杠吶，你以为我是老摊儿，我就给你十两，你卖不卖？”

  “您这价不实在，我大老远的从幽州贩卖至此，盘缠多少钱，您也替我算算。少于二十八两，您就甭选这个。我这边还有别的。”

  “不行，我就要这个，十一两，你卖不卖？”

  “听口音，您家是洛阳的吧？一口雅言啊。”

  “怎么呢？”

  “您是洛阳人，不能不知道价钱吧。这样吧姑娘，我看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要晃儿了，您也甭跟我绕。咱一口价，二十两！怎么样，你看老哥哥我实在不实在？”

  “十五两。”

  “姑娘，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奴贩子扭头上车坐着去了。

  “哼，不卖拉倒！”小环跺脚，扭头就走。

  虽然此时小环背对陈牧，陈牧也感觉小环的一双大眼睛在滴溜溜乱转。

  而那名奴贩子，看起来也是色厉内荏。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待什么时机。

  小环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慢。

  陈牧暗道不好，十五两恐怕拿不下来了。

  奴贩子一笑，喊道：“十九两，如何？”

  小环站住脚：“十六，最多十六。”

  奴贩子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走吧，这买卖我说什么也不能做了。赔死。”

  随后小环饶了半圈，又走了回来，对奴贩子道：“十七两。”

  “不卖。”奴贩子头也不抬。

  小环气恼，掐腰道：“唉，我说奴贩子，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吧。”

  “你是谁怎么呢，你还想打劫啊？”

  “我告诉你，我客客气气跟你谈价格，那是给你面子。我就给你十七两，如果你们不卖，你信不信我找人来跟你说道说道？”

  “唉？姑娘，您可不能欺负外地人啊，再说，你也是中原来的，咱们也算半个老乡了。”奴贩子眼珠转了转，又服软道：“算了，算了，十八两，这价也就是您来买，换了旁人，打死我也不卖。”

  “十七两五钱。”

  “……”奴贩子脸色难看，想了想，丧气地道：“好吧，算我倒霉。那你把她身上这套衣服给我留下来。我给其他小奴穿。”

  “哼，一件破衣服而已。”

  小环自然是看不上小奴身上那套衣服，于是这二人把那小奴的外衣扒掉，小环带着只穿肚兜的丫鬟往回走。

  那小奴丫鬟虽然瘦弱，却已经开始发育，岂能不害羞，可小环不在乎，领着她从闹市里穿行。丫鬟苦着脸，双手抱着心口走路。

  陈牧无奈地摇了摇头，丢给钟离香二钱银子：“随便买件衣服，先给孩子披上。”

  钟离香行动迅速，她去买衣服跟抢衣服也差不多。

  到了成衣铺，丢下二钱银子，一句废话没有，抓起一件衣服就走。

  或许她抓走的那件衣服略微贵了点，掌柜觉得钱不够，想阻拦，可是见钟离香气质傲人，腰间带着刀，于是又忍了。毕竟成衣铺利润大，就算卖得便宜些，他还是有的赚。

  “小环，站住。”

  小环嫌丫鬟走路慢，在后面推了一把。结果正好被陈牧撞见。

  “哎呀，将……，老爷，您怎么在这？”

  陈牧冷着脸，伸出手道：“剩下六两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