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开敦煌，其实还有很多事没有完全交代。

  离开的日子越久，越让人觉得担心。

  比如东城的地皮卖得如何？

  自己离开敦煌之后，含香能否掌控大局？

  卖地皮倒还好说，那东西可以说是白来的。

  更让陈牧担心的还是含香。

  所谓掌握大局，其实就是掌握人心，进而推断人的行动，把“好事”发挥到最大，把可能发生的坏事扼杀在摇篮里。就好像扁鹊的大哥一样，治病于未发。

  她才十六岁呢，在这个时而撒娇的年纪，给她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些。而给她身边留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杀手、老**子、书呆子、倔驴、纨绔、妓女、婊子等等，没有几个省油的灯。

  陈牧觉得，自己没能给含香留下一个很好的帮手，是自己的责任。按理说，临走之前应该给玉玲珑安排一个官职。可惜那时见玉玲珑肚子太大，不好让她过于操劳，所以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想到这里，陈牧就忍不住提起笔来，连续发信给顾长松、秦清泉，希望他们精诚合作，多给含香出主意，给含香当好参谋。如若含香执拗，你们一定要忍辱负重，有什么委屈直接跟我说。

  再给军统局李道正、保密局方青、王统局雪寻梅（杀手艺名，钟离香找的副手）写信，叮嘱他们全力维护含香的权力。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含香，包括你们。

  最后书信李冼、韩娇娘、蒋巍，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别出幺蛾子，否则不会轻饶。

  后来还是觉得不放心，书信李冼、蒋巍随军。

  不久后含香的工作报告送到陈牧手里，报告里提到的多是一些好事。看来这是含香故意挑选过的，不想让陈牧担心。尤其是提到敦煌学院的招生情况，更有夸张之嫌。报告中说，文科报考八百八十七人，实际录取一百人，武科报考一千七百人，实际录取五十人。还特意解释说，武科报考的人多是不识字的，这样的人除非会气功，否则根本不考虑招收。

  虽然多是好消息，可含香还是说出自己的一些担忧，据方青报告，说武科举考生里，有曹秉的人。曹秉为何安排人来报考，而且成绩十分优异？那些人的试卷几乎都是满分，这令人十分费解。

  问陈牧，要不要查一查。

  陈牧觉得，曹秉是曹圣的人，查他一定要慎之又慎。从这件事看来，虽然曹圣和曹秉都随军出征，但他们并没失去对敦煌的控制。

  陈牧给含香回信，让副校长顾长松观察那些人便是，不必着急处理。

  ——

  处理完案头工作，陈牧一扭头看到了瘸子。

  正有话要跟瘸子好好聊聊，可他却盯着瘸子半晌不说话。

  瘸子也不慌张，坐在椅子了，翘着二郎腿，仰着头，一副慵懒模样。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陈牧终于说话了。

  瘸子的脚抖了抖：“咱先不说别的，你就说我这一仗打得漂不漂亮！”

  陈牧点了点头：“带领3000本部和8000友军，三天时间拿下23000人把守的拨换城。杀死将近一万人，俘虏八千，把土蛮王室几乎全部清除。这一战仅从战术角度来讲，打得很是漂亮。”

  瘸子得意地笑了笑。

  “可我的战略和政策，都被你给搅合了。”陈牧拉沉脸：“我不是告诉你明年二月再动手吗？”

  “将在外，因势而动。”瘸子摆了摆手：“我之所以提前动手，有三个考虑。首先是时机太好，我真的不想错过。我刚到龟滋镇的时候，马遵就急屁猴子似的催我发兵。看得出来，他与土蛮王积怨很深。见他战意强烈，正是利用他的好时候，于是便带兵出发。而战斗过程中，马遵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这样一来，我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虽然也死伤将近五百人，但后来我与马遵平分俘虏和战利物资，捞到大量好处。唯一不美的是，我俘虏的人马现在都被你强取豪夺。我属于白玩。”

  “少跟我贫嘴。”陈牧道：“我不治你的罪你就烧高香吧。”敲桌子说：“如果你的兵权大于我，你觉得合适吗？”

  这样的话也就是跟瘸子还说，否则应该深深地藏在心底。

  瘸子心里明白，翻了翻白眼，不说话。

  “那你第二个考虑是什么？”陈牧问。

  “没心情说了。”瘸子倒进椅子里，一副要死的样子。

  见瘸子耍无赖，陈牧拿他没辙。

  钟离香坐在一旁偷笑。

  陈牧翻了翻花名册，一笑道：“老伙计这一战为我捞到不少好处。这次来我们只有第二旅、第三旅，而且缺少马匹。现在不同了，给第三旅补充1800匹马，可以全部改成骑兵，而且还有一千是重骑兵。瘸子，我给你留500个人。其余3000人马都归我，恰巧又是一个轻骑兵旅。这个旅的番号，我打算安排到龙武军序列，那就龙武第二师第一旅吧。希望这支部队经过战争考验，是一支能打的部队，而且越发壮大。”

  瘸子翻跟头似的坐起来：“我第二个考虑是不想让张云龙和孔孝先的人来跟我分这杯羹。土蛮的油水还是比较多的，如果等明天二月他们的部队都来了，我们能分到多少？”

  陈牧点了点头，示意瘸子继续说下去。

  瘸子道：“还有我们的大炮，不能让他们看见。”

  陈牧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还要提前离开？你要让张云龙和孔孝先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

  “正有此意。”瘸子站起身：“我们打仗，好处必须是我们的。张云龙要在龟滋镇设置都护府，我们管不着，但你却应该拦着孔孝先。我建议你，还是把孔孝先的五千骑兵退掉。别让他的人来参合。以前我们的兵少。现在经过土蛮一战，我们已经壮大。按照这个势头打下去，我们就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还要他孔孝先帮什么忙？如果让他帮忙，将来清算战功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分他一点什么？”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陈牧捏了捏手指：“然后呢？”

  “然后？”瘸子疑惑：“什么然后？”

  “把你搜刮的那些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