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又要开拔，却被陈牧拦住。

  陈牧认为，应该先缓一缓，给“攻打土蛮”这件事留出发酵的时间。把这次战役的作用发挥得更充分一些。

  陈牧分析了一下西域十六小国的情况，最先向梁朝称臣的是粟特部。

  不过粟特的称臣，是有一些特殊原因的。本来他们与匈戾人合作，一起进攻大梁，结果阿里达伊釜底抽薪，推翻了粟特王，进而实现自己的政*抱负。

  可以说，粟特部称臣属于半打半自愿。武威那边不打起来，阿里达伊就没有这个推翻粟特王的机会。

  再往后是阿滋蔓、古兰国先后称臣。他们称臣都是发生过战争的。

  至今为止，只有碛南和达满两个小国是主动向梁朝称臣的，而且他们实在是太小。两国加在一起，军队也不超过一万人。用史进冲的话说，就他们那点儿皮甲小兵，都不够俺重骑兵旅一次冲锋的。

  三将军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真的打起来，也就是几次冲锋的事。装备差距太大。

  很显然，他们称臣是明智之举。也被陈牧树立为典型，对他们的照顾体现在很多方面。

  粟特、阿滋蔓、古兰、碛南、达满，五个小国已经称臣，现在又消灭了土蛮，那就好剩下十个小国了。

  可以说土蛮王朝已经不复存在，因为他们的王室被瘸子和马遵“连根拔起”。虽然还有一些族人，其实他们与阿滋蔓是一个民族，语言和风俗习惯几乎完全相同。非要说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山东口音和河南口音的区别，但在文化和民族血统上没有隔阂。

  “以前我用和平政策让他们主动称臣，只有碛南和达满两个国家识时务。如今，我们开始动真格的了，我相信还有一些国家会来找我们。但这次我不会像对待碛南和达满那么仁慈。我要没收他们的兵权。如果不答应，就是下一个土蛮。”陈牧沉声道。

  瘸子眼角泛起一丝狡黠，满意地点了点头。

  ——

  部队作战计划是陈牧提出，再经过五官商讨，最后监军签字，才能下发。

  可是瘸子并没有按照计划作战，按理说，曹圣作为监军有权力过问此事，甚至对他治罪。可曹圣却完全没干涉这件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陈牧觉得曹圣这个人有点意思。

  是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可爱的监军。

  但是，曹圣不过问这件事，自己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于是陈牧打算带些礼物去见曹圣。无论如何也要给曹监军表示表示。

  陈牧来到曹圣屋里的时候，曹圣正在给张云龙写信，他也没瞒着陈牧。

  曹圣说：“既然已经提前开战，并且拿下拨换城，我看应该让张都督过来了。”

  陈牧把礼品盒放在曹圣桌面上，坐到曹圣对面：“我已经与马遵说过了，他同意在乌兹镇设置都护府。我希望到时候还能给马遵留下一些兵权。如果张云龙不放心的话，就让马遵离开乌兹镇，让他挪到拨换城来。”

  曹圣摇了摇头：“张都督没来之前，我们还是先不说这些吧，毕竟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

  陈牧苦涩地笑了笑。

  曹圣看起来很放松，当着陈牧的面就把礼品盒打开。礼品盒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面摆放的是一些金锭，曹圣不是很感兴趣。端开第一层，看了看第二层，都是些宝石首饰，他也不是很感兴趣，也端开。

  看到第三层，是一块都尉军牌。

  曹圣纳闷道：“这是何意？”

  陈牧笑了笑说：“曹监军的卫队我看有些单薄。这三百人送给监军。”

  曹圣笑了笑，收下军牌。

  随后曹圣与陈牧闲聊起来，竟然聊起了他新买的小酒楼，他说，他本想在敦煌成立一家棋画诗舍，这样做也是为了粉饰太平，按照事先说好的隐藏战争的消息，可现在这一切都显得没有意义了。

  陈牧颇显遗憾地点了点头。

  “公孙雄、公孙吉的表现如何？”曹圣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曹监军关心他们？”

  “看来陈牧将军并不了解这两个人。你可知道，他们本应该是赵统的人？”

  “赵统？”陈牧震惊。

  曹圣点头：“对。说起公孙家族与皇室之间的关系，还要追溯到建国初期，那时候梁太祖领兵南征北战，在攻下长安之后，开始北伐。公孙家族本是辽东人氏，稍有兵权，后来向太祖皇帝投诚。太祖皇帝建立梁朝之后，对待公孙家一直都不算很好。不但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还把他们全家人都软禁在了洛阳城里。如今已经过去一百七十多年，虽然照比以前宽松了许多，但还是监管着。他们公孙家族一代代繁衍生息，如今淳化坊里三千多姓公孙的，其实都是一族人。”

  说到这里，曹圣笑而不语。

  陈牧略显尴尬：“看来以后用人的时候，应该多问问曹监军。既然他们是赵统的人，我看还是尽早清除了吧。”

  曹圣摇了摇头：“我看不必着急。此时牧王正是用人之际。既然他们愿意给牧王卖力气，就让他们卖去。战争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为国献身了。再说，公孙雄在京城得罪了赵统的侄子，所以才被他哥公孙昂送出京城。像他这种人，留在京城恐怕也没什么发展。要知道他得罪的那个侄子，可不是一般的侄子，而是赵统的心腹，玄甲军第二师中郎将赵集。”

  陈牧好奇问：“如何得罪？”

  “公孙雄把赵集的娘给宰了。”

  陈牧哭笑不得。

  曹圣也笑了笑：“当然，不是亲娘。否则他肯定逃不出洛阳。不过那到底是赵集父亲的媳妇，平时见面赵集要叫她一声姨娘。公孙雄杀了这位姨娘，赵集的面子往哪放？所以即便没什么感情，该办他还是要办的。之所以公孙雄没死，我猜是公孙昂找到了赵统说情。公孙昂可是上八品的战将，赵统手下第一能打的人，还是上一科的武状元。好不容易被赵统拢到手里，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公孙雄才苟活至今。”

  陈牧还是有些好奇，问道：“公孙雄为什么要宰杀赵集他家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