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

  新年刚过，最近小环看起来有些疲惫。因为她每天都要见人，而且收了许多礼物。如今牧王不在家，她看起来还哪里像个丫鬟，把自己打扮得雍容华贵，更像个女主人。场面见多了，自己总绷着一股劲儿，渐渐的姑娘身上也有了些贵气。

  李诗和似玉两个小姑娘如今也胖了许多，越发白净，穿的也都是丝绸绢帛。

  大年初八一早，小环决定带些礼物去瘸子家里和张邯家里坐坐。算是代替陈牧还礼。

  “姐姐，咱们还要代替牧王还礼吗？”李诗不无担忧地说：“这似乎不符合礼法。”

  “为何不符合礼法？”

  “姐姐，您毕竟不是王妃，不应该代替牧王做主的。”

  “李诗，你怎的还教训起我来了？我陈小环虽然不是王妃，可我也不是普通丫鬟了。我现在最起码也应该算作是牧王的……”小环眨巴眨巴大眼睛：“王的夫人也不是都要礼聘正娶，一正二侧四庶八美人，只有正妃才有资格坐八抬大轿走正门，侧妃还要走小门呢。庶妃就更不用提了。凭我现在的身份，称为庶妃绝不为过。”

  李诗噘嘴不语。

  小环瞪眼：“即便不算庶妃，算个美人总可以吧？”

  李诗见小环急了，不敢多嘴，背起礼包，准备出门。

  似玉早早背上小包，等在门口，见李诗被训斥，她暗自坏笑。

  ——

  一大早，含香在院子里练习骑马，结果雪地太滑，那马突然前腿劈叉，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含香连忙跳下马来，那马才费力地折腾了几下爬起来。

  含香命人把马的两条前腿用绳子绑起来，这样一来，那马只能迈小步，便不会再劈开。

  这时小环走了过来，歪头看了看那马，讥笑道：“含香，你又在欺负马，那可是牧王送你的宝马良驹，如此对待，你就不怕我告诉牧王？”

  含香冷着脸道：“要你多管闲事，再开我玩笑，我把你的腿也绑起来。省得你也劈了叉。”

  这时寻雪梅走了过来，在含香耳畔说了些什么，含香点了点头，似玉寻雪梅去办。

  那寻雪梅身材颇高，肩膀也像男人一样宽，身上有明显的江湖气。

  路过小环的时候，目光中有些审视的意味，却没对小环行礼。

  这目光伤害到了小环，小环觉得心中不爽。

  “含香，现在你可算是有了大能耐。可你不要忘了，你是在给牧王办事，虽然有些决策是你下达的，但别人却会以为是牧王的决定。”

  “你听说什么了？”

  “你最近听说很多人怨气很重。你不要大意才好。”

  “谁对我不满？”

  “有些话我也不好传的，你最好亲自去查。比如敦煌学院那边，说闲话的人就比较多。”小环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我是来见玉师的，我要给她送些礼物。”

  含香依然冷着个脸，她在想的根本不是小环所提到的那些，而是在想小环是怎么想的，这个该死的妮子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小环也察觉到，现在的含香越来越不容易被别人的话所左右，她越来越有主心骨。跟她爹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而牧王就喜欢用这样的人。小环突然觉得有些冷，没在这里待多久，去给玉玲珑拜了个年，便去隔壁见张邯夫人去了。

  含香换上官服，在卫队陪同下，来到前院，直接进入工作大厅。唤来方青，问道：“最近可有什么风言风语？”

  这一句话问得突然，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默默想了一会：“不知总秘大人说的是那件事？”

  含香道：“只要是对我不利的，都说来听听。”

  方青道：“军中有些怨言，多是因抱怨军饷过低，还有抱怨说没有仗可打，就没有晋升机会。不过这些话都不足以说明什么，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不想打仗的。”

  含香道：“说这些话的人，估计都是会气功的吧？他们着急建功立业。”

  方青点头。

  含香又问：“其它方面呢？”

  方青搞不清含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退步行礼：“请总秘大人明示。”

  “我听人说，敦煌学院里似乎有人对我不满。”

  “属下明白，这就去问问那边的情况。”

  ——

  保密局方副局长突然驾到，直接来到副校长顾长松的办公室。

  顾长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礼节，邀请方青入席。

  方青坐下，让身边人出去。

  屋里只剩下顾长松和方青两人。

  “顾副校长可曾听说，有人在背后议论总秘大人？”方青坐得笔直，一身官场气派。

  顾长松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微沉：“别人是否议论，我不知，可我从来不在背后议论总秘大人长短。”

  方青笑意深沉，点了点头：“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你这句话的。所以我才会来找你问嘛。”

  顾长松不语，低头摆弄着茶杯。

  方青声音低沉，语速很慢：“可是总秘大人听说，敦煌学院里有人议论她。她让我来问问情况，不知顾副校长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顾长松神色不改：“本院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都有《政论》课程，时常有辩论举例，为了让学员更加直观学习，牧王千岁曾经跟我说过，不必忌讳任何人。”

  方青头颅微扬，目光挑衅：“之前牧王是如何对你说的，我不管。今时开始，一切按照总秘大人的意思去办。”

  顾长松轻抖袍袖：“如果总秘大人觉得我不能胜任副校长之职，可以向牧王提请辞退我。当然，凭借现在总秘大人的无上权柄，我看直接拿掉我，也是合规的。只要文书到此，我自己卷铺盖走人便是。”

  方青脸色不悦，站起身：“顾副校长，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只有一句话对你说，以后别再让我听见敦煌学院的人在背后议论总秘大人，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顾长松冷笑：“我倒要问问方副局，敦煌到底是牧王的，还是总秘的？”

  方青深沉冷笑：“是牧王的，也是总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