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陈牧让钟离香和马尔岚下去休息。

  马尔岚听话，回屋休息，而钟离香却跑出去喂骆驼。

  姑娘爱那白骆驼，每日都要亲自喂一上一次，哪怕是几根草，一把盐，总也不会忘记。那骆驼对她也很好，一日不见到钟离，就食欲不振。

  屋里只剩下陈牧和瘸子，不时传来落子之声。

  “我让张邯发三亿钱下去，你猜他最后发下去多少？”陈牧放下一颗黑子。

  瘸子手掐白子，想了想，落下：“你能赚钱，也能管钱，关于钱的事我从来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龙武军总参将和副将的位置。按理说咱们连续为太后让步，她也应该给咱们争取争取。”

  陈牧摇了摇头：“迟迟没有定论，应该是三大门阀从中作梗。”

  瘸子点了点头：“有可能。我甚至怀疑龙武军五大将里可能出现更多势力。”

  陈牧苦笑：“照你这样说，五大将恐怕是不够用了。”

  瘸子道：“就跟安西军一样，弄他个七大将。各管一摊，乱七八糟。”

  陈牧下棋心不在焉：“听说马遵这几天有些动作。”

  瘸子点头：“他干掉了几个不听话的族长。那帮老东西总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现在终于消停了。”

  陈牧没心情下棋了：“其实我不希望见到这样。那帮族长代表着一股势力，他们在，对我们其实是有好处的。将来收服大宛、木鹿、姑墨，他们见阿滋蔓的王室依然健全，才会更放心地投诚。”

  瘸子抬眼看了看陈牧：“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比我年纪还大。”

  陈牧笑了笑，丢掉棋子，不玩了。

  ——

  敦煌。

  正月初十那天，含香在王府宴请高级军职人员，酒席上，两名都尉言语不和，打了起来。虽然很快被李道正喝退，可依然引得含香不悦。

  含香认为，这二人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岂能纵容。

  总秘大人失了面子，必然要找回来。

  虽然当时她并未发作，甚至没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评价，可到了第二天，鸡还没叫，保密局方青已经带着人把那两名都尉绑了起来。

  这时，军统副局、龙武第一师副将李道正也觉得没面子了。立刻领着第二旅校尉秦庆虎来见含香。

  李道正躬身道：“总秘大人息怒，本来昨日就要查办他们，后来秦庆虎来找我说情，所以打算今日一早再来向总秘大人请求宽恕。可没想到方青办事如此利索，竟赶在我们前面。”

  秦庆虎道：“都尉秦庆林乃是族弟，竟敢冒犯总秘大人威严，简直把我气死。昨日我已经教训他一顿，现在脸上还是肿着的呢。请总秘大人高抬贵手。”

  含香面无表情道：“如果牧王在家，他们敢如此么？”

  李道正察觉情况不妙，连忙对秦庆虎使了个眼色。

  秦庆虎咕咚一声跪倒：“请总秘大人饶族弟一命，其它任请惩处。”

  说罢，秦庆虎连连磕头。

  “秦庆虎。”含香气色威严：“你掌管第二旅才两月余，我就已接到关于你的告状信十三封。说你克扣军饷、强抢民女、肆意提拔亲属、放纵手下欺行霸市。我想，这些罪名没有冤枉你的吧？”

  秦庆虎一惊，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闻听此言，李道正也是膝盖一软，立刻跪到地上：“作为军统副局、第一师副将，有失察之罪，请总秘大人责罚。”

  “够了。”含香轻拍案头虎胆：“本官手无缚鸡之力，之所以能稳住大局，全靠汝等全力相助。稍微有些违法乱纪，在我这里都能帮你们瞒着。可你们要记住，别太放肆。刚才我说的那些，秦庆虎，你回去之后好好整顿。我限你十日之内，把不良影响抹除。如果你办不到，我就找人替你办。”

  “谢总秘大人宽恕，一定办好！”秦庆虎一头砸在地上，磕出血来。

  “这两名都尉，在我的宴会之上大打出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应该如何处置，我希望军统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含香厉声道。

  “军棍三十！”李道正磕头道。

  含香不语。

  “五十！”

  含香依然不语。

  “斩！”

  含香道：“速办！”

  得罪总秘大人，两名都尉的脑袋就要搬家。

  这事被秦清泉知道，秦清泉派人让李道正慢些执行，然后唤上顾长松，二人一起来找总秘大人求情。

  两位一级秘书郎的意见是，不着急斩杀，先把他们关进死囚牢，然后再上报牧王，才更为妥当。毕竟我军之中会气功的人实在不多。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含香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松了口。

  ——

  路途遥远，为了不增加驿站负担，敦煌的消息半个月才往蔚城送一次。

  这次运气好，赶上安西军快马斥候来报信，随后还要去蔚城，含香便把一包文件交给斥候，让他一并带去。

  不一日，斥候来到蔚城，见到牧王。

  斥候单膝跪道：“禀报牧王，皇帝陛下已经从洛阳出发，带领玄甲第三师，赶往西域。”

  “谁人伴驾？”陈牧挥手，示意斥候起身。

  斥候站起道：“老将军曹翔”

  闻言，曹圣一愣：“除了家父，还有谁？”

  斥候道：“玄甲第三师中郎将魏都和九品剑卫鞠无常。”

  曹圣点了点头。

  赵挺问：“皇帝要直接来蔚城？”

  斥候道：“皇帝听说敦煌建设别具特色，要在敦煌集结部队，到时候与唐振神策第八师、孟丹青虎贲第一师、西门真森飞虎第四师会师。”

  陈牧一皱眉：“那样一来，速度可就太慢了。”

  斥候道：“据说，皇帝已经下令张云龙，带领玄甲第一、第五、第九师全速向蔚城靠拢。我去敦煌传达消息的时候，曹讼将军已经在集结部队了。”

  “乱弹琴！”陈牧一拍桌案：“曹讼不能动！”

  陈牧站起身踱步，突然站定：“传我话给张云龙，无论如何不能让曹讼过来。否则从于阗到且末一线空虚，如果阿兰朵绕到后方，岂不是被人抄了老底？”

  “我附议牧王。”曹圣站起身道：“还是由我草拟一封文书，我与牧王一起签字。”

  凌锦在暗处轻轻推了赵琎一下，赵琎略显仓促道：“我……我也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