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马胜寻来一些蔚城旧部，其中几个战力不俗，陈牧刚给他们安排军职。

  马胜离开之后，陈牧问钟离香：“师姐找来的人怎么样？”

  “都是好手。”钟离香坐在一旁，玩她手里的金刀。

  “以后他们七个就是你手下主力。”

  钟离收刀，手法利落：“你不信任雪寻梅和马采风？”

  “雪寻梅是瘸子找来的人，之所以把她留下来，是不想让瘸子脸面过不去。”陈牧淡淡地说。

  钟离香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全都清除掉，排斥的意味也就太明显了。留下来一个，而且担任要职，倒是堵住不少人的嘴。”

  陈牧扭头看了看钟离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妹妹大了，越来越像兄长。”

  “我不是妹妹。”

  “在没搞清楚身份之前，我看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陈牧眉毛一挑：“你的白骆驼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他们却不打算还给我。”

  “还是别要了。”陈牧道：“其实我觉得你适合骑黑马。我手里有一匹白蹄乌骓，骨架很大，奔跑迅速，本来打算送给张邯的。”

  钟离香一笑：“那好吧，毕竟骆驼跑得慢了一些，而且遭人妒忌。”

  陈牧知道，钟离香指的是含香。

  含香一直对钟离香的白骆驼耿耿于怀，如今听说白骆驼送人了，姑娘变得开心起来，对自己的小白马比以前更好了些，再不虐待。

  这时张邯走了进来，坐下，不语。

  钟离香觉得张邯有话要说却碍于自己在这里，于是随便找了点理由离开大殿。

  钟离走后，张邯道：“之前牧王就与我说过，如果牧王离开，便让我向皇帝靠拢。当时我还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牧王真的走了。”

  陈牧苦笑摇头：“形势变化太快，当时我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否则各宗势力纠结在一起，而且各个根基雄厚，我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只能给人当棋子。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情况，还不如找个安稳之地当个富商。”

  张邯问：“那现在呢？”

  陈牧道：“我与皇帝协议，并得到三大门阀默许，这样一来，西域就是我自己的了。等熬过这一阵，曹讼的部队也要离开。而打完东胡王之后，张云龙也可以从大同回到洛阳。这样一来，梁朝的各势力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而我属于多出的一块，没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张邯点头：“如果张云龙走了，只剩下曹讼，唐氏门阀也不会拦着他了。而在牧王来到西域之前，西域分裂十六小国，早已不受梁朝控制。如今牧王占据西域一角，算是保证梁朝对西域还有一定控制力。”

  陈牧笑了笑：“我刚来的时候，敦煌已失，酒泉被人按着打。如今我夺回敦煌，又占据交河城，算是为梁朝开疆扩土，并保证商道。我预测，交河城将来会成为西域经济文化中心。”

  随后张邯闷头半晌才道：“牧王没有争夺皇位的雄心吗？”

  陈牧道：“曾经有。但现在没了。”

  “为什么？”

  陈牧苦笑：“以前我低估了三大门阀的控制力。而且我发现，新一代公子看起来比唐琼他们更加团结。”

  “团结？”

  “对，他们表面上维护各自利益，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之间却很有默契。三大门阀的这种关系已经维系了170多年。以前，我只以为三大门阀与皇族对着干。可现在看来，我太小看他们了。到了国家危难时刻，三大门阀与皇室的配合堪称亲密无间。而天赐皇帝，别看他年纪小，但他颇有心机。

  我没有当皇帝的天时。

  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如果在李世民当政的时候，你说会出现安史之乱的情况吗？

  并不是李世民当政时就没有安禄山那样的人物，而是李世民强横，根本无法撼动。相反，李隆基中晚年却失去这种掌控力。

  而我们很不幸，生活在李世民时期，而不是李隆基中晚期。

  这个时候我们硬要造反，将打得十分艰苦。就算我把梁朝推翻，也会把国家打得支离破碎，那我建立的政权也如同风烛残年的病残老叟，如何对抗南北双方的敌人？”

  张邯点了点头：“如果天赐皇帝病死，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陈牧不语。

  这时瘸子走了进来，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

  他穿着小兵的铠甲，可他来到牧王府，竟然没人敢拦着他，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爷子是他们惹不起的。

  看着身穿半皮甲的瘸子，陈牧突然想笑。

  瘸子翻了翻白眼：“我预测，三个月之后，拉蒂夫和阿兰朵会分出胜负，而阿兰朵会是赢的那一方。不过他未必继续南下攻打大月氏，而是有可能东进来攻打蔚城、大石、龟滋，最后打到交河城。你们觉得死守交河，还不如主动出击，与阿兰朵在蔚城和龟滋镇一线决战。”

  陈牧拉沉脸：“你到底想怎样？”

  瘸子道：“分兵。”

  陈牧揉了揉手指：“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讲。可那样的话，总感觉有些冒险。”

  瘸子道：“只要大炮不哑火，我就能把阿兰朵的皮眼打开花。他占据一个城，我就围城揍他。打他两次，估计他就再也不敢东进了。”

  陈牧想了想：“那我要重新规划一下部队建制。明天上午，把所有军官都召集起来，我要开会。”

  陈牧站起身：“把曹圣喊来，他不让我增兵，可如果我让他增兵，那又如何呢？我给他钱，给他粮食，让他组建一支部队。这种好事，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张邯道：“那还不如把孔孝先的兵引进来。”

  陈牧摆手道：“不可，曹讼替我们守南门，孔孝先替我们守后门。宁愿前门无人守，也不能不守后门。否则没了退路，万一我们战败，就都撂在这了。”

  瘸子拉沉脸，不说话了。

  张邯感觉瘸子好像有话要说，可他却不肯说。

  张邯道：“怎的，有田老哥有什么话是需要避开我的？”

  瘸子道：“如果是公事，没有什么是需要避开你的。”

  闻言，张邯笑了笑，站起身走出大殿。

  瘸子仰起头：“你把含香肚子搞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