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映春
作者:锦鲤花了了      更新:2022-04-29 16:06      字数:4862
  “左不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南宴语气淡淡的,没说她对洛摇身后指使的人了如指掌。

  司予白虽然心里还是想问一问的,但南宴都这么说了,他便道:“嗯,我都听卿卿的。”

  南宴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还是想要问的。

  她笑了一声:“你若是好奇,想要问的话,就去问一问。说不定这样一问,还真的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

  司予白摇了摇头,正想说不用。

  南宴先一步开口道:“左不过,我也就是因为懒,所以才不想审问的。你若是愿意问的话,倒是省得我麻烦了。”

  司予白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她的神色,见她说的不像很勉强,立马就应了。

  “好,那我就去问一下,让人留她一命带回来。”

  南宴这里同意了,自然会有人去传话给之前去解决洛摇的人。

  两个人就又说起乾元帝的事情:“……我总觉得他的图谋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就同宁王之间定好了一套暗语。”

  司予白神色严肃道:“宁王早年间,曾去过东乌,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回来后,他便登基为帝了,封了人为宁王……我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有德妃,她曾私下里,见过宁王几次。”

  “德妃见过宁王?”

  南宴略有些惊讶。

  司予白点了点头:“确实是私下见过。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还是背着他偷偷摸摸来。”

  司予白口中的“他”,指的是乾元帝。

  自打知道了先皇后被害的真相,他连皇帝老子都叫不出口了。

  恨不能得个消息,证明两人不是亲生的才好。

  “这事儿倒是有意思。也不知道德妃在这其中,究竟是扮演个什么角色……这事儿跟大漠那边又有没有关系。”

  南宴搅动了几下,已经凉掉的红豆沙:“说不定,大靖皇帝也存着跟咱们一样的心思。”

  跟他们一样的心思?

  司予白茫然了一瞬,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激动道:“你是说,他也想一统天下?”

  “如果有机会的话,谁会不想扩大自己的版图呢?”

  南宴淡淡的笑了笑。

  且瞧着乾元帝对南族的野心,大靖历代皇帝对南族的野心,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满足于此了。

  南宴派出去了不少人,侵蚀各国皇室的权位。

  但对大漠却没有什么办法。

  实在是大漠多为草原,各个部落之间相隔甚远……

  她若是想用同样的办法收服,必得是挨个部落都安插进足够的人手才行。

  南族就算有再多的南卫给她挥霍,也没办法同时兼顾那么多部落。

  何况,若是她再继续调遣人的话,一定会惊动南族。

  眼下,她还不想被南族知道她心里的打算。

  哪怕,南族要是知道她有一统天下的心,只会格外振奋,并且积极配合。

  一统天下啊……

  谁会不心动呢?

  何况南族一向沽名钓誉。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怕是要对德妃也多上心一些了。”司予白略皱了皱眉。

  南宴却摇了摇头。

  “过犹不及,咱们还是先看看大靖皇帝那里打什么主意吧。既然德妃是跟宁王之间有联系,说不定等宁王有所行动的时候,德妃的目的也就显现出来了,咱们不必着急。”

  司予白略微寻思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两个人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说着说着,不免就说起了安郡王……“如今他在定安寺那边挖煤,倒是颇有些放下了身份的样子。”

  司予白对这个南宴名义上的男宠,还是很不爽的。

  如果不是谈及正事,他一点也不想提起来。

  只是想到洛摇,到底是安郡王的胞妹:“我就是想着,他现在到底是在为你做事,瞧着样子又好像蛮忠心耿耿,似乎是想就此摆脱从前的一切身份,那是不是应该跟他说一下洛摇的事情?我觉得洛摇毕竟是他的胞妹,他应该有知情权才对。”

  司予白道:“他若是不在乎也就罢了,如果在乎的话,那从我们这里听到,总比从别人口中听到要好的多。”

  他这是担心有人夹在当中挑拨离间。

  南宴想了想,倒也觉得有道理。

  “既然这样子的话,不如让他去见一面好了。反正你不是也想从洛摇的口中,审问出来一些什么吗?干脆就把他带上吧。”

  她淡淡的语气,似乎没有多在乎这件事情。

  解决洛摇,只不过是不想在跟乾元帝的博弈中,出现什么不稳定因素。

  “直接就见面吗?”司予白担心安郡王会动恻隐之心。

  南宴却点了头:“这不正好可以看一看,他是不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吗?”

  若是不能的话,早一点处理掉也好。

  她又不是真的想拿人做男宠。

  真正让她上心的,是顾柔……这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个,跟她前世的记忆,有了巨大出入的人。

  不过,顾柔最近似乎很是安静。

  自打秋菊宴上出了个插曲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想到这儿,她不免问了一句:“顾柔现如今在做什么?”

  听她冷不丁的提起顾柔,司予白脸色多出来了几分奇怪。

  “怎么了吗?”南宴问。

  司予白摇了摇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南宴也不急着问,就静静地等着他说。

  过了好一会儿,司予白才像是便秘了一样,缓缓开口道:“你大伯父……休了程氏,并且让程家将人连夜的送回了老家。之后,他把两个儿子卖给了人牙子,把顾柔卖去了花楼。”

  “什么?”

  南宴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

  不然的话,怎么会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

  司予白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确定她没有听错,还道:“你没有听错,如今顾柔已经成了映春楼的当家小花魁,再过些日子,说不定真的就能挤掉现在的京城第一花魁……”

  那也太离谱了。

  顾柔可曾经是世家贵女……

  哪怕她再不济,再心有蛇蝎算计,从小到大的各种礼仪规矩,该学的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也学的很好的。

  就算顾家大房遭到了贬斥……那也不过是从富贵的生活,变到没有那么富贵了而已。

  可这沦为花楼娘子,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秋菊宴这才过去多久啊……就算顾柔是个心性坚韧的,也断不可能如此快的调整好心态,还成了小花魁。

  “不对,这件事儿不对!”

  南宴拧了眉,站起来在屋里头来回的踱步:“这件事儿非常的不对!”

  司予白见她这么说,也立马神情严肃起来。

  “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南宴就把刚刚想的跟司予白说了:“……她这个人,怎么都是要些脸面的,就算她真的能够不要脸面,可也不至于屈服的这么快吧?就算她没有骨气,也不见得能那么快就接受这巨大的心里落差吧?可这离秋菊宴才过去多久啊?她就已经能够在花楼里头游刃有余了?”

  反正她不觉得顾柔有这本事儿!

  除非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什么情况下,顾柔才会做好了去花楼里头营业的心理准备?

  必定是有所图谋,有所算计在里面的时候!

  司予白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神色严肃起来:“我这就让人去查查顾柔。”

  他说着就立马要去行动。

  南宴却突然出声拦住了他:“不用。”

  “卿卿?”

  司予白一脸的疑惑。

  南宴略微沉默了一阵子,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我亲自去见她一面再说。”

  “这怎么行,你……”

  司予白下意识的就想要拦。

  南宴却道:“你不是说,她现在已经快要成为京城有名的小花魁了吗?如果她真的有所图谋,将来是不会破坏如今的形象。那么我若是光明正大的去了,她无论心里是否愿意,都必然得好好的招待我才是。”

  司予白还在犹豫。

  南宴心里却已经有了计划。

  “正好不是要跟安郡王说洛摇的事情吗?我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吧。我带他去花楼里转一转,这一次你就不要出面了,咱们也故布疑阵一次。”

  司予白一听南宴要带着安郡王出门,还不让他一起跟着,整个人就不好了。

  但他也很快就明白了南宴的打算:“你是想制造我们两个不合的假象?”

  “没错。”

  南宴笑着点了点头:“一静不如一动,既然顾柔在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那不回应一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悄无声息的算计?”

  她嘴角勾起一个妩媚的笑意:“我想,这京城里头一定有不少人希望看到你我之间不合。”

  尤其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不合。

  指不定就会让一些人以为,他们之间有了可乘之机。

  “可……”

  司予白只要想一想,南宴要跟安郡王一起逛花楼,心里头就不得劲儿。

  但也知道,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很好的。

  他犹豫了一阵子,到底还是点了头,并主动道:“那我去让人给司予安传信。”

  “辛苦殿下了。”南宴对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司予白笑着回应说不辛苦,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苦涩的。

  这样的消息,落进安郡王的耳朵里,直接就是惊悚了。

  他看着来传信的人,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传错话了,或者说找错人了?

  “太子殿下有令,传郡王您过去,给南姑娘侍寝。”来人不动声色的又重复了一遍。

  安郡王更加惊悚了。

  心里也忍不住的开始嘀咕:这两口子是又闹什么别扭了?

  他想了想,问:“太子殿下让你传的话,南姑娘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来人道。

  安郡王心里头顿时就更加迷惑了,越发搞不懂司予白的葫芦里头,到底是在卖什么药儿了。

  对于去给南宴侍寝什么的,他自然是拒绝的……

  可让他违抗司予白的命令,他拼一拼,兴许还真的会有勇气。

  但南宴的,他不敢……

  鬼知道那个女人气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安郡王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跟来人说了一声:“且容我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裳。”

  他这刚从煤窑里头出来,浑身正脏着呢。

  “郡王请便。”来人倒也不担心他拖延时间,只不过还是尽职的提醒了一句:“南姑娘今晚有应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时间已经不早,莫要再耽搁了南姑娘的事儿。这过了时间,城门关了不要紧,要是店家也打烊了,那可就不美了。”

  安郡王嘴角微微一抽,明明知道这是一句威胁,却也反驳不出来什么。

  “我知道了。”

  他快步去了盥洗室,匆匆梳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走吧。”

  安郡王来的时候,南宴还在跟司予白说话。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屋子里满是笑声。

  “我这样贸然去打扰,不太好吧?”安郡王止步在院子里,看着旁边带他来的人:“我看,我不如去旁边找个地方歇了,等南姑娘有时间了,你让人知会我一声,我再过来。”

  他心里头到底是不愿意的。

  如今自然是能想办法拖一阵子,就想办法拖一阵子。

  最好是拖到南宴没有这个想法了,重新把他赶回去继续挖煤。

  偏偏他话说出来没多久,身边人都还没来得及回话呢,南宴就拉开门,跟司予白一起出来了。

  “来了。”

  南宴看着安郡王,语气淡淡的。

  安郡王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正要按着鱼尧她们教的规矩跪下行礼问安时,南宴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走?

  去哪?

  安郡王一脸雾水。

  司予白却细细的嘱咐了她几句多加小心,早点回来之类的话以后,目送着她离去。

  安郡王更加茫然,却在被司予白瞪了一眼之后,麻利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走着,他也没敢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直到南宴带着他,停在了映春楼的前面……

  这不是京城里有名的八大花楼之一吗?

  南宴带他来这儿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把他给卖了?

  就算卖了……那也应该去南风苑啊,来映春楼做什么。

  这里很少招待女客的啊?

  安郡王一肚子的疑问,却一个字都不敢问,低眉顺眼的跟在南宴身后,乖巧的像个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