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向来从不关注这些细微方面的向以葵，也隐约察觉到他这个举动似是在头疼，男子垂着眉正用红笔在文件上做标注，她没忍住又望了一眼白唐，在他的眼窝下面，看到了一抹很淡很淡的黑。

  听说工作狂的压力都特别大，像白唐这种作为白氏继承人的，在外风光无限，实际上一定比常人还要更加辛苦吧。

  她知道半夜当她口渴去倒水的时候还能看见书房里经常亮着微灯，她知道他的生活中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和工作黏在一块，她知道凌木以前汇报的那些行程表她只听一遍都不禁咋舌惊讶，她也知道他表面看似冷漠无情，实则无论什么事情，从不马马虎虎对待。

  只是这个人……是白唐啊。

  他用多么冷厉的眼神看着她都很正常，对着她说出多么残忍的话都不意外，可他怎么就偏偏，在不经意间让她对他渐渐产生改观了呢？

  自己的工作都这么忙了，居然还从中抽时间来帮她修改毕业论文……这种事，也能……也能做得这么淡然随意吗？

  “白唐……”向以葵咬了咬唇角，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犹豫不过数秒便开口问道，“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明明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话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白唐，问完以后，她的神情变得微微有些尴尬，然后就垂着脑袋，急忙又解释了一遍：“你最近帮了我很多忙，可我一直都只是在口头上说句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其实还想说，你不仅帮了我很多忙，还给了我一张想怎么刷都怎么刷的银行卡……

  可她犹犹豫豫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总感觉这句话一说出来，整句话的含义全都变味了，听起来特像……那什么包养？

  咳咳，她真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吧，她也不会想怎么刷就怎么刷，光是今天下午那件事就吓得她够呛。

  白唐原本拿起笔想在文件上标注的动作猛地一顿，笔尖重重地触压在雪白的纸面上，晕染出点点深色墨迹，扩散开来，像是不安，又像是惊喜。

  他握着红笔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可他的嗓音却轻得飘忽：“好。”

  向以葵见白唐晌久没有回应，还以为他是懒得理会和出言拒绝，正想撇撇嘴装作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不然当成她自个大脑抽风了也行，却没想到在转身的一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好”。

  向以葵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立刻回过头来，眉眼笑得有些弯弯地接着询问：“什么时候？”

  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白唐爱吃什么，还会不会和以前的口味一样，正巧过两天就是周末了，吃什么她都不挑剔，只要他挑个不算太贵的地方就好……

  红笔尖锐的笔尖狠狠压进纸面，戳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小洞，白唐缓缓抬起头，语气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