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葵这次落在文件上的视线停留了很久很久才转而看向眼前的白唐，她暗自用指甲掐紧掌心，有些僵硬的唇角努力地往上扬了扬，终于让自己的声音很顺利也很平静地从嘴里说了出来。

  “你刚才说，条件任由我开，是吧？”

  白唐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很淡地点了一下头：“是”。

  似是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他安静了约莫十秒钟，就又再次开口：“不用客气，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毕竟你也跟了我这么长一段时间，如果什么都没有带走的话，也是蛮可怜的……”

  “我就是嫌少了。”

  见白唐还要继续说下去，向以葵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也知道这么长一段时间，现在要走了，却只给这么点东西给我，难道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她边说着，边从白唐手里迅速地抽过那份文件，当着他的面又把里面的内容翻看了一遍。

  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不分前后地涌进她的眼睛里，其实她根本就没看懂写的都是些什么，但她仍旧还是强迫自己继续看了下去，看到最后，就连眼底都开始变得有些酸痛起来。

  她急忙收回视线，这次说出口的声音变得很轻，却也很清晰：“最起码，也得翻三倍吧。”

  白唐没有任何犹豫的，又轻点了一下头：“好。”

  她曾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过他小气又抠门，天底下恐怕没有比他更小气的人了，现在他终于彻彻底底的对她大方了一回，却是在用尽方法地赶她走，生怕她会赖在这里不肯走。

  向以葵不知道究竟是他此刻的大方看起来更伤人，还是他刚才的那句可怜听起来更伤人，明明她的指甲已经把自己掐得很疼了，可她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一般，仍旧拼命地用力地掐着掌心细嫩的皮肤，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失态泄露出来。

  她知道，不管怎样她现在必须要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会把最后的这出戏完美演完。

  向以葵故作轻松地扬起头，再次对上白唐的视线，她原本还想要再说一句“好啊，那真是谢谢你了”，但只说出最前面的“好啊”两个字，就已经很吃力了，于是便没有再说下去。

  门口没有桌子，她没打算再走进屋里，就近把文件放在鞋柜旁的柜子上，隔着眼底不断升起的朦胧雾气，一笔一划地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向以葵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多的笔划，好不容易写到只剩下最后一笔，站在面前的白唐忽然又开了口。

  “对了，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既然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我就直说了。”

  白唐盯着她头顶的眼底，眸光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心底挣扎着什么，随后语调淡淡地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会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条短信是我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