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眉眼间的风轻云淡和坦然，反倒让刚走进病房坐下的向以葵有些拘谨，好在时光的话本就不多，字词语句也都像以前一样放得轻缓平淡，聊了不到几句，向以葵就渐渐变得放松下来，又问：“身体好些了吗？”

  时光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好多了。”

  刚说完，他就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尽管他有刻意压抑得很不明显，也立刻就用另外一个话题掩盖过去，但向以葵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恍神好一会儿才迟缓地接上时光刚提起的话题。

  她突然想起在论坛帖子上听到的那段嗓音沙哑的语音，其实早从那个时候起，时光就一直在生病吧？

  她还住在白宅的那段时间里，之所以没有再看见时光的身影，也没有再看见隔壁的宅子亮起灯光，其实也是因为他一直都在住院吧？

  那么多在不经意间被忽略掉的细节，往往总是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衔接起来，向以葵垂了垂眼帘，再抬起头时看见输液瓶里的药水已经快滴完，她站起身摁了一下床头旁边的提示铃，继续和时光聊了起来。

  这大概是向以葵和时光自认识以来聊过最长的一次对话，尽管从头到尾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就有护士来提醒时光现在该吃药休息了。

  向以葵见此也没久待，“那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时光神情平静，仍旧轻点了一下头：“好。”

  离开病房，从走廊到电梯口的这段距离，是荏苒陪向以葵一块走的。

  荏苒一直以为向以葵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审问她一番，结果没想到向以葵一路都很沉默地走着，最后在电梯前停下脚步，按了开关后，才回过头来冲她说：“行了不用送了，我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眼看着向以葵一只脚都已经踏进电梯里，她越是什么都不问，荏苒越是浑身别扭得难受，终于没忍住喊住了她：“这就真走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

  其实荏苒猜得一点儿都没错，向以葵想问的问题确实多了去了，可她偏偏就是不问：“没有，我就憋死你。”

  荏苒这回真心憋得难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早知如此她就该早一点儿说出来的。

  好不容易等向以葵走进电梯关门离开了，她回到病房的时候胸口里都还憋着一口气呼不出来，那感觉简直绝了，怕是今晚连觉都睡不着。

  已经吃过药的时光倚靠在床头，静静地盯着窗外已经快落光了叶子的枯树看了好一会儿，不知心里正在想些什么，随后将视线落到了站在窗旁的女孩身上：“荏苒。”

  荏苒烦躁回头：“嗯？”

  “谢谢。”

  荏苒微怔了一下，却没吭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向窗外，正当时光以为她不打算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不用谢……”

  停顿两秒，她又说：“是我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