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天有头吗?天有耳吗?
作者:珍象只有一个      更新:2022-11-25 15:54      字数:2352
  翌日,柴迅辞别了舅舅李钧,和小楠他们一起上路了。

  一行人决定先送小楠去成都看望她姑姑,取得回信之后再上蜀山。

  “迅哥哥,这回砚台也摔坏了,咱们总不能空手去见姑姑吧?”小楠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之前那方洋州砚台被她拿去砸棒老三的脑袋,给摔碎了。她仰起精致的小脸,望着柴迅,希望他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谁知柴迅竟然装作没听见,根本不去理会她。

  “哼,迅哥哥又欺负我。”

  小楠的樱桃小嘴嘟得更厉害了,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样儿,看上去格外遭人心疼。

  柴迅又哪里真的舍得让小楠受委屈,见她如此,连忙一指前方的裱画店,说道:

  “有我郑王亲笔写就的上门拜帖,小楠你亲手制作的桂花糕,还愁姑姑会不满意吗?”

  小楠抬起头来,桃花眼微微一眨,就见柴迅进到了裱画店中。

  “掌柜,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幅字送给长辈。”

  那店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见柴迅年纪轻轻,话却说得大口大气,还道是哪家的无性小子,刚学会写几个字,便想着要装裱起来撑门面。

  因此,手捻胡须,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笔墨纸砚都在那边,你自去用吧。我这店里的纸是上好的熟宣纸,五文一刀。

  你小心点儿写,免得写坏了浪费。”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柴迅从中捡出个制作精良的楠木花笺,提笔就要往上写字。

  掌柜眼见来不及阻止,只得重重叹口气,言道:“现在的年轻人呀,都把自己的本事看得太高了,比我们那时候可是差得远呐!”

  待他一眼扫过花笺上的字,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不可能!这小公子的字怎么能够写得这么好?比我当年还要强得多,咳咳,就是比我现在写的也要好上那么点儿。”

  这裱画店的掌柜到底也算半个文化人,没吃过猪肉也见惯了猪跑。就算自己的字写得不咋地,可柴迅的字究竟写得如何,他一眼便能看出。

  柴迅却偏不给他多瞅,待到墨迹微干,便合上帖子,打算付账离去。

  害得掌柜只得跌跌撞撞地追出来喊道:“公子,慢走!公子,常来!”

  柴迅去寻小楠他们,却见小楠手里拎着一小盒点心,正踮着脚,朝着这边张望。

  眼见这黑小子迈着酷炫狂霸拽的步伐朝她走来,心知柴迅一定又遇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想要立马同她分享。

  便伸出手来,柔声说道:“迅哥哥,你的字帖写好啦?先给我瞧瞧写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却听得身侧一个冷冷地声音传出:“哼,写得和狗屎一样,不然还能怎样?”

  小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书生,不到二十的年纪,生得面方口阔,两耳招风。

  一件青灰的书生袍从头罩到脚,头上的羽鹤书生冠垂下两根长长的飘带,正中镶的那颗翡翠,绿纹白雾,显然价值不菲。

  “嗨,这狗嘴里,真吐不出象牙!”柴迅莫名遭骂,没好气地瞟了这书生一眼,也扔出一句话来。

  却不防小楠直接从他身侧滑过,径自走到了那书生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表哥。”

  那书生冲着柴迅得意地扬扬下巴颌,又用力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小楠表妹,快跟我一起回府去,娘一早就在念叨你呢。”

  小楠回头对着柴迅甜甜一笑,又吐了吐调皮的小舌头,示意他赶紧跟上。

  柴迅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们后面,满肚子肝火都被强压在胸腔内。

  话说,这年轻书生便是小楠姑姑的独生子庄碧哲。一向自负才华,自号为“小诗仙”,时常做得几首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句,在这街头坊间倒是流传极广。

  比如说,用以描摹邻居袁大婶的诗句就是这么写的,“一脸横肉起浪花,粗粗象腿踩豆沙……”

  还有专门写那街头大黑犬的:“黑不溜秋一条狗,摇尾摆头特别丑……”

  诸如此类的诗句,实在是数不胜数。

  他娘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也就把他宠上了天,他的大作无一不被装裱起来,挂在堂屋之中,人前展示。

  几次都差点要把他的书画作品,送去在京师为官的哥哥那里,让哥哥亲自点评,幸亏庄碧哲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这才作罢。

  整日在娘亲的赞美中长大,这庄碧哲又如何能了解自己的真实水准?

  这回,他听说范大学士的女儿,自己的表妹小楠要来,立即准备了许多溢美之词。一心想要在表妹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惊世才学。

  “表妹,几年不见,你长得更美丽了,小脸粉扑扑的,比那猴子屁,额,比那猴儿的尻还要红润些。”

  庄碧哲本想说猴子屁股,但又觉得不文雅,急中生智,便文绉绉地说起了猴儿的尻。其实还是猴子屁股,不过是更为书面罢了。

  小楠听了,眉头微皱,偷偷瞟了一眼柴迅的表情。却见柴迅一脸正气,没有一丝笑意。

  她不由得心中纳闷,这迅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庄碧哲显然没有发现表妹的异样,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表妹,我娘说你爹是大学士,学问大过天。我心中正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去问问他。

  不知你能不能代为传达?”

  “嗯?”

  “我想问你爹,天这么大,那天有头吗?天又有耳吗?李白的诗中说道:‘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水又是天的什么呢?不会是它流下的鼻涕吧?”

  庄碧哲一时说得摇头晃脑,唾沫横飞,他倒并不是真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是觉得自己能想到如此深奥的问题,在大学士面前一定能很有面子。

  小楠就算是大学士的女儿,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学问当然不能与自己相比。

  哎,也不知道这些深奥的学问,她究竟能不能搞明白,会不会顺利的转达。

  想到这儿,庄碧哲不由得叹了口气,“表妹呀,你光听我说这些,会不会觉得无趣的紧。

  呵呵,我这人平日里就是这样无趣,只对着书本文字有兴致,对着那些庸人,俗人却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呀。”

  小楠忙接口道:“表哥放心,我不是庸人俗人,对你说的东西,自然很感兴趣,你再多说些来听听。”

  有了表妹的鼓励,庄碧哲本就是临时装出的谦虚立马一扫而空,他回头看了一眼柴迅,忍不住挤兑道:

  “我小诗仙就一点儿也不像这位兄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都说善于用脑的人,喜静不喜动。绝不会背着把大刀四处乱走。

  表妹,待会儿你可愿意随我去凉亭中,让我替你画幅画,再题上一首妙诗?”

  柴迅胸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虎着一张脸,抢到小楠身前,没好气地说道:

  “吟诗作画本是男人间的事,你有什么好诗好画只管拿出来,咱们俩比试比试。

  得胜了,才有资格替小楠作画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