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

  婚纱店。

  女孩穿着大裙摆的婚纱，壕气又华丽，拖着精心设计的裙摆从幕布后走出来。

  夏世言淡淡地靠在沙发上一如往日矜贵。

  看到女孩出来，夏世言歪了歪脑袋，“重吗？”

  “你不说好不好看，你问我重不重？”秦无言有些恼，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

  夏世言刚想狡辩。

  “有点。”她随即承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销售员看着有趣的小情侣，表示有被笑道。

  “你未婚夫还是非常关心你的。这个大裙摆虽然好看，但是穿着高跟鞋不容易掌控，你得小心一点才好。上次有个新娘为了漂亮选了这款大裙摆，结果崴了脚，婚礼推迟了。”销售员表示这款婚纱有可取之处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这个价格大概是在.......”她招了招手小声地对销售员说。

  “八十三万左右。”销售员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回答。

  “什么？”秦无言下意识地。她咽了口口水，撇了一眼那边镇定自若地看着杂志的男人，放低了嗓子，“那........那有打折之类的吗？”

  “没有，秦小姐我们做的事私人订制，手工缝制，没有优惠的。”服务员的声音正常了起来。

  在空旷的地方甚至有回声。

  引起了夏世言的注意，他抬眸望这看。

  秦无言看着椅子上矜贵的男人咬了咬牙，就算有钱，她也觉得这婚纱贵的离谱。

  再加个二三十万可以买套房了。

  秦无言提着裙摆，向坐着的男人走去。

  销售员见色行事，“夏总秦小姐你们慢慢挑，有事叫我。”

  夏世言点了点头。

  秦无言愣了一下，捕捉到话里的关键词，“夏总？”

  “嗯。”夏世言抬了抬下巴，“我家的。”

  “......”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秦无言看着男人得逞的模样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有话对你说。”夏世言合上了杂志，正色。

  “嗯。”秦无言已经准备好了。

  “我......”夏世言有些难以启齿，这一瞬间他的脑中想了很多。他该怎么开口，又该怎么解释。她是什么反应，又会怎么想。

  会反悔吗？会破口大骂吗？会觉得他是骗子吗？

  会像泡泡一样一戳就破吗？

  秦无言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你和我说话不需要忧虑。”她轻声说道。

  夏世言看着她柔和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我妈妈生病了，她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秦无言没说话。

  夏世言有些慌了，“但我不是因为吴黎的话才娶你，是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什么给你写的99封情书........”

  他的耳朵因为解释卖力所以通红。

  和平时漫不经心的他截然不同。

  秦无言侧目细细看着，忽然笑了。

  她伸出指尖碰了碰他的耳朵，“所以你早就爱上我了吗？”

  “嗯。早就。”夏世言看着她的眼眸忽然覆上了泪水……

  早就喜欢了，早就爱了。

  在什么时候，或许是合约情侣的那一刻，或许是她有男朋友的那一刻，或许是她在他的床前帮他处理文件的那一刻。

  这段感情中，他从来不是npc，而是玩家。

  婚纱店里的电视上播放着某画展直播。

  秦无言愣了愣，“花朝暮？”

  夏世言也认出镜头前那个女孩，这么多年不见，她变得更加灿烂坚定，她变得更加勇敢了……

  “你们不是朋友么？”秦无言抚了抚他的胳膊，“要不要发个消息去问候一下，她现在的处境应该不会好过的。”秦无言有些担忧。公开恋情可没有表面上看的风光，实则心酸无数。

  夏世言愣了愣，笑道，“好。”

  另一边。

  花朝暮站在酒店的门口，她的心跳加速，她即将见到她的男朋友，入程祺。

  他们仅一墙之隔。

  她已经在想象他看见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惊喜地搂着她？或者在他那张镇定的脸上看到罕见的动容......

  她叩响了门。

  门打开，是那一张略有倦色的面容。

  “暮暮！”他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疲倦，和藏不住的惊喜。他长臂一揽将她搂在怀里，深埋在她颈间，深呼吸，是他再也熟悉不过、久违的味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长长的睫毛上挂了泪。

  他也曾想过为了保护她而不见她，可现在她已经在他面前了，他只想把她搂在怀里，永远留在身边.......

  “你没有在做梦，我在呢。”花朝暮微微地扬着嘴角，仰身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我在呢。”

  她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他。

  “这不是梦，是我呀。”花朝暮感觉到他的颤抖，心疼地抱着他。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没有好好睡觉，也没有好好吃饭。

  “我不走......祺祺不哭啦……”

  若是有熟人在的话一定非常吃惊，一向冷酷的入程祺哭地稀里哗啦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不过，熟人也应该习惯了。

  入程祺轻松转身，怀抱着她关上了门。

  “暮暮。”他红着眼，单手撑在她的耳边，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意，半撒娇的语调。

  花朝暮失笑，看着眼前一米八几，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连嘴唇也红红的某人，可怜得像只兔子。

  “我也想你的。”她双手捧上入程祺的脸庞，托住了他的下巴，呢喃笑语。

  “我不就在你面前？”她反问，笑眼弯弯，绕绕勾人。

  入程祺不语。

  他低头吻了吻女孩，触碰的瞬间久久没有离开。

  花朝暮仰头吻着他，任他任性地延长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即使没有缠绵没有悱恻没有加深，这个点点的吻，尊重、思念、和至高的爱意……

  入程祺恋恋不舍地吻了吻她的鼻尖，瓮身怪道，“怎么能让你先说爱呢？”

  花朝暮挪了挪身子，散散地靠在墙上笑道，“因为知道你舍不得我被骂。”

  “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干，嗯？”入程祺惩罚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看到那些恶意中伤快要气得失控。

  “入程祺。”花朝暮郑重地。

  “嗯。”

  “因为我爱你。”花朝暮顿了顿，“我一直都很懦弱敏感，我和所有的小女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期待着白马王子会不远万里来保护我。可是当我看到那位王子拼尽全力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做他的女骑士，即是他的公主也是他的骑士。能和他一起沐浴阳光走入殿堂，也能和他穿过挪威的森林.......”

  入程祺静静地听着，宠溺地叹了口气，“花骑士，那你准备好了吗？即将来到的狂风骤雨........”

  “我准备好了。”花朝暮搂上他的颈间，眸色深深浅浅。

  “咔嚓。”一声，打断了这一切。

  宋书尴尬地看着两人暧昧的姿势，“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

  唐也白在酒店楼下等着，他点了根烟，摇下车窗静静抽着。

  他眯着眼眸，眼前浮现的都是女孩俏皮可爱的模样，甚至她任性果断的模样，包括她今天意外的勇敢.......

  他扬了扬嘴角，带着笑意。

  很快冷却。

  秋意渐浓，他掐了烟头，想着一时半会女孩肯定下不来，他打算去便利店买点热的。

  他熄了火。

  便利店里人不是很多，一个黑衣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看就是狗仔。

  他发了个消息给花朝暮。

  ——小心狗仔。

  拿了一罐可乐一罐热牛奶。

  “八块。”营业员。

  “好。”他正要付钱。

  便利店里另一个带着鸭舌帽，大秋天还穿着短裙的女孩慌慌张张摔在了地上，就摔在他脚边。

  他本着风度，蹲下要把女孩搀扶起来。

  女孩似乎很害怕，在躲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拍开他的手，却再次摔在了地上，看上去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脚扭得不轻。

  唐也白淡淡起身，打算付了钱就离开。

  女孩的帽子从头上掉下，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散下，水汪汪的小鹿眼，乍现之美。

  “阿唐哥？”她惊喜。

  唐也白一身黑色风衣，矜贵翩翩，居高临下的模样。

  “咔嚓咔嚓。”那个狗仔明目张胆。

  唐也白本就心烦，快步走了过去，收了他的相机，丢了一张卡在桌上，“滚。”

  狗仔本要说些什么，看见那张卡的数额可以买他几十个相机，脏话在嘴边活生生咽了下去，拿着就滚。

  唐也白取出内存卡一掰二，连带着相机丢进了垃圾桶。

  “阿唐哥，我脚疼。”江清浅小脸皱巴巴的。

  唐也白愣了愣才认出来眼前的小女孩是小浅。

  “小浅？”唐也白吃惊。

  女孩一改以往黑色的头发，刘海也被留长，变成了中分金发，一双小鹿眼依旧水灵。

  唐也白将女孩抱起来，放在便利店的凳子上，小声叮嘱，“别动，我去拿药。”

  他又拿了一瓶红花油。

  唐也白坐在她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江清浅去韩国当练习生，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不知道。

  “你回国也不没告诉我？”江清浅嘟着嘴巴，不满。

  “喝牛奶。”唐也白把热牛奶塞在她的手里，脱下风衣盖在她的腿上，“秋天穿什么短裙？”

  江清浅感动，哽咽，“阿唐哥就你对我好。”

  当年唐也白不在国内，拜托郴舟畔照顾江清浅，阿舟却无法平衡林知秋和江清浅的关系，难免女孩受了不少委屈。一气之下去了韩国当练习生，之后就算再苦也不说一个不字。

  唐也白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小浅......你永远是我和阿舟的小妹妹，阿舟他就那样，碰到林姑娘就束手无策，你多担待。”

  “我知道。”江清浅吸了吸鼻子，笑道，“当时是我太不懂事，想要和林小姐在阿舟哥心里争个高下。阿舟哥肯定很为难。”

  唐也白把药揉在手心，“你知道就好。”他细心地单膝跪在她身旁，“把脚抬起来。”

  江清浅听话地抬脚，温柔的掌心带着浓浓的药味在脚关节揉着。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拍你？你签的公司不负责你的安全么？还是......你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