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子混混(3)
作者:安安      更新:2022-04-30 12:58      字数:3348
  燕陌走得潇洒,一步三晃,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儿,十足像是个混混。听到她的喝声后,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群精兵。为首的是个黑衣将领,拖着长刀径朝他而来。

  “玄素,你怎么来了?”一直将目光停在胭脂身上,心有不甘的瀚淳嘟哝着道。

  “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呀!”玄素手中的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发出‘哧哧’之声,精明的目光紧紧盯在胭脂身上,心想尖兵所说的绝快身影指的就是她了吧!

  胭脂反应灵敏,一个箭步挡在了燕陌面前,以体护之,小声道:“殿下快走!”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到他,这是她的责任。看样子,白裘男子的确来路不小。

  “我的大小姐,你挡着我的路干嘛?我只是个混混。混混,你懂不懂?”被掩在胭脂身后的燕陌并不领情,做着鬼脸从她身侧踏出,也不走廊道,直接赤脚踩进白晃晃的积雪里,将面前众多手持利器的精兵视如无物,撒手而去。

  “你必须跟我走!”胭脂有了些许怒意,又不得在此时言明自己的身份,面对如此精良的兵阵以及不知是何来路、有否敌意的白裘公子,她只得用强,秀足一蹬,在白雪上划出一道清晰的雪线,银色剑锋已然直达燕脖颈之处,沉声再次道:“你必须跟我走!”

  如此,燕陌的步子立即停了下来,僵在原处,露出胆怯害怕的表情,开口闭口尽是不着边际的废话:“我的姑奶奶,我听你的。你把剑移开,移开……”说着,他讪笑着伸出两根指头夹着剑身将剑刃移开脖子。

  不觉为他的浪子气皱了皱眉头,胭脂厉声道:“走!”手中剑依然贴着他的头发,死死架在他脖子上。

  见她不吃自己那一套,燕陌嘴里唧唧歪歪,被迫前行。

  瀚淳不明所以,心想先前她还以剑解了那家伙身上缚绳,怎么只一眨眼功夫,就因他不回话剑刃相向。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何况还是武功如此厉害、喜怒不苟言表的女子?不禁摸摸鼻子,有些同情地道:“姑娘,他与你有仇吗?”

  “与你无关。”胭脂声音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将故意磨蹭的燕陌朝前推了推,又道:“走!”

  拖着长刀的玄素也闹不明白,这女子也太诡异了点,居然不将瀚殿下放在眼里,反与个衣着破烂的家伙过不去,当即朝瀚淳看去。

  “让她去!”瀚淳抿嘴道,使了个眼色,百余精兵就地让出一条道,任胭脂架着燕陌离去。

  “就这样让她走吗?”

  “如果你今天想损兵折将,大可以将她请回来。”瀚淳望着胭脂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道。言下之意,玄素的兵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即使能将她留下,也只不过是两败俱伤。

  “殿下就这么轻易让她走?”玄素看向炫金的阳光下,白雪之中的两个铿锵的身影,取笑着道:“殿下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你说呢?”瀚淳突然笑得很开心,转身朝后堂内一望,阴常以及一帮不知所措却又功夫不济的蛟龙帮帮众正惊怕地望着他以及百余精卫。“玄素,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我一边凉快去!”说完,人已朝外暴闪数丈。

  然后,山寨里响起了刀剑之声,精兵与匪帮之众嘶杀成一团,玄素的长刀有了用武之地。

  若非得以,她本不想以剑押住燕陌。侍卫营的责任是保护帝王,保护皇族,而不是以剑威胁于他。下了逍遥台,胭脂收剑回鞘,歉意颇浓地道:“情非得已,请殿下谅解。请殿下随我回廊沧二城继位。”

  “我说你这个老姑娘,谁是你家捞什子的殿什么下了?”见她收剑,燕陌转身怪笑着绕她走了半圈,口出不逊。“莫名其妙!”

  “请殿下随我回廊、沧二城。”胭脂并不气馁地道。

  “本少爷叫浪子阿七,父母双亡,我可没你这样凶巴巴的亲戚!”燕陌边说边猛地退后几步,以手制止胭脂道。

  “殿下难道把从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吗?”胭脂楔而不舍地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相信从前英明神勇的少年将军会变成如今这副德性,要站相没站相,要礼仪没礼仪,一举手一抬足根本就像个顽固得不能再顽固的阿斗。

  提到从前,燕陌的脸闪过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装作毫不在乎地道:“什么从前不从前的?我没有从前!”

  “我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请殿下回城。如果殿下一意孤行不肯回城,那胭脂只好得罪了!”胭脂提着剑,冷漠地道。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如何,她得将他带回去。

  “别,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总行了吧!”看来暂时无法摆脱,燕陌心里暗自盘算着,举着双手转身,快走几步,直到渐远,等胭脂一个不注意时撒腿就跑。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胭脂以剑划过雪地,凌空一翻,稳稳落在燕陌面前,剑再次搭在他肩上,话音森冷:“既然我已识得殿下,殿下就最好别再装蒜,亦不要妄想耍花样。”

  “雾烈国的皇族都死光了吗?”心知计谋无法瞒过精明的胭脂,燕陌当下收起浪子样儿,挖苦地笑起来,无所谓地踩在落雪中,走向山下。从七年前他出走起,他就没有想过再姓燕,没有想过再回雾都。

  胭脂默默,心中微恸,想起燕康纯净的脸,那么无辜,那么明亮,眼中隐隐湿润,只得仰头望向繁枝掩映的湛蓝天空,只有如此,泪才不会落下,她才不会软弱,轻声道:“你是雾烈国的希望。”

  “雾烈国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明显感觉到她停步,燕陌不回头,尖刻地讽刺道,等说完话又开始一路朝前。

  即使心痛,胭脂仍强有力地控制着自己收拾起荡漾的心情,阔步追赶,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们都在等你。请殿下随我回城。”

  “不可能!”他突然回答的生硬话语穿刺着胭脂的胸口。

  倏地站在前面,挡住他的方向,胭脂一脸坚定地重复:“请殿下随我回城。”

  “办不到。”燕陌回答的仍是硬梆梆的话。

  “我再说一遍,请殿下随我回城。”她已经很有耐心。原本以为曾被民众喻为‘御风将军’的燕陌有着超乎一般的正义感,会通晓民族大义,看来廊沧二城的百姓与那些苦苦守候在城楼之上、小心谨慎地护卫最后国士的将士们的一腔希冀都白白浪费了。

  “如果你真的想打,我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我对手!”乱发下的一双眼睛玩味十足,却是彻彻底底的痞子样,没有半分认真的神色。他已经漂泊了七年,记忆中的那些峥嵘岁月早已经模糊一片,他不再是燕陌,不再是皇子,只是浪子阿七。

  “我很想,但是我的剑不会用来指向自己人。请你随我回廊、沧二城。雾烈最后的城池与子民需要你。”如果可以,她真的非常希望上前扇他两掌。只可惜身份的差别,不允许她这样。

  “你走吧,我不是你们的皇子殿下,也不是你们的御风将军,只是浪子阿七。浪子阿七的家在水金城,不会随你回雾烈。”他说得没有任何转寰余地,眼神悠远空洞地落在胭脂身上。什么样的女子能如此英姿飒爽地站在他的面前,即不卑微,也不高傲,只是冷——淡然的冷,捉摸不定的冷,飘飘浮浮的冷。难道是同他一样有故事的人?

  “你可以记恨先皇,但请你不要记恨你的子民。他们一直追忆着你的雄风,在他们的心目中,你才是救世主。”她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他。不过,她没有把握。面前这个仪态尽失的男子曾经那么般风姿绰约,那么令人不敢仰望,如今是真的颓废了吗?

  “浪子阿七不会恨任何人。你走吧!”灰蒙蒙的眼睛,随意放纵的情态,燕陌给她的是百分百的拒绝。

  “殿下,我以一个雾烈国武士的身份请您回城。”胭脂单膝挺跪于他面前,其中诚意可想而知。在雾烈国,以武士身份发出的誓言通常被视为最诚挚的誓言。

  “不可能。”燕陌绕过她,话中寒意有若冰雪。

  “殿下——”既无法与他动手,又无法勉强要挟,胭脂最是无奈,看着他越走越远,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只得起身,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不能冒犯,也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雪地里,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一个想劝却劝不动,一个想走又甩不掉。

  夕阳的光柔和地照在雪地之上,反射出一地妖艳的色彩。傍山而建的山寨陷落在一片绚烂的火海中。从此以后,水金城百姓再不会受蛟龙帮欺霸,因为他们已经被墨绚国最强悍的精卫团消灭。

  逍遥台上,雪光中,瀚淳抽出锦袋中的画卷,摊开察看,脸色异样,徐徐望着天际的霞光,悠然地道:“玄素,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正认真擦拭着长刀的玄素一下子停住手中动作,盯着他的背影,道:“殿下以为呢?”

  “我吃不准。”他的目光再次凝聚在画卷上,画中人是一位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看样子应该属雾烈人。她看起来也不似墨绚国人。

  “先回城吧,太阳快下山了。”玄素瞥见瀚淳复杂的神色,有些不适应。

  收起画,将锦袋斜挂在肩上,瀚淳不语,率先行走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