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实的面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我心下顿时涌起一阵不安来，只听他说道：“来人，将这女人绑上！”

  我大概知晓我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了。

  牢门大开，一下子涌进来四五个狱卒，拿了比绑上那牢门还粗的铁链子来，将我的手脚紧紧地束缚着，又将我绑在一旁用来挂犯人的木头桩子上。我从未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与之相比，那燕云人竟称得上温柔如水了。

  身后的木头桩子又硬又粗糙，硌得人生疼。我瞧着虞实叫人拿了把宽大的红木椅来，倚坐在我跟前，瞧着我面上隐忍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我瞧着虞实那模样，似乎是在欣赏一件极其金贵的玩物一般，心下翻涌着恶心，索性侧过头，再不愿瞧上一眼。

  “开始吧。”虞实淡淡道。

  左右的狱卒领了命便上前来，我瞧着那狱卒嘴也是微微扬起来的，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隐隐有些期待。

  “啪”地一声，一根拇指粗的皮鞭子抽在我左肩上，似乎还沾了些盐水，那开绽的皮肉被刺激地火辣辣地疼，我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那痛呼似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般，有些沉闷。

  虞实见状微微笑了笑，略有嘲讽之意。我还未从那第一鞭里回过神来，紧接着第二鞭和第三鞭便一下接一下地抽在我身上。

  衣裳被鞭子撕裂，露出里边正渗着鲜血皮肉来，我觉着浑身有如被烈日灼烤一般，每一处都在火辣辣地疼。

  只是我仍旧不愿抬眼去瞧虞实，怕露出害怕的神色来，让他以为胜券在握。

  那狱卒拿着鞭子抽了许久，直到我浑身上下没一处衣裳是干净的，皆是衣衫破裂，皮开肉绽。这时我已经有些恍惚了，全身的皮肉无不在叫嚣着疼痛，仿佛是在铁钉子上跳舞。

  “停下吧。”我隐隐听见虞实这样说，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我没有抬头，也不知他要做什么，须臾，只听他缓缓笑道：“王后娘娘敢只身回越国谈判，果然是有巾帼气节，”他的声音无比阴寒，让人如坠三冬冰雪，“只是我看这牢房的刑具多着呢，王后娘娘可得受住了！”

  他话音未落，我便觉着有人上前来，却是抬起我的手指。

  “不！”我惊呼一声，只觉着手指有如裂骨一般。那狱卒竟拿着一根铁钉子深深扎进我的指骨！

  我下意识地要蜷缩起手指，却被那狱卒强硬地掰开手指，我绝望地闭上双眼，仿佛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你不怕么？”我突然开口问虞实，声音轻细无力。

  “什么？”虞实似乎听不大清楚，走进了问我。

  “你不怕陈棠月突然醒过来么？”我抬起头来，瞧着他微微一笑。

  虞实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早在他醒过来之前，我就会斩下他的人头！”

  我瞧着虞实眼底透出狠戾来，突然抬眼去瞧那空无一人的牢门外边，露出十分欢欣的神色，失声叫道：“王上救我！”

  我见着虞实大惊失色，霎时就慌张起来，仿佛要去见的是那阎王爷。他慌忙回过头去，见着牢门外空无一人，并没有所谓的王上，许是察觉出被我戏弄了，虞实面色铁青，眼中露出愤怒来，抬手对着我兜头一巴掌。

  我低垂着头，只觉着脸颊肿胀，口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来人！”虞实唤道，拿了一根鞭子来，我瞧着那鞭子那一节一节的铁锭子串起来的，落在人身上，痛感会比皮鞭子更加汹涌。

  虞实一鞭子抽过来，我不由地全身一颤。方才虞实受了戏弄，这下鞭鞭在骨，我才受了三鞭子，就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终于在他不住地抽打下渐渐失去意识。

  我又见着庄妩了，在那一片雪白的海棠花树底下，着了绯红的衣裙，如九重天上的神女一般，正盈盈笑着，那笑声悦耳，如佩环相鸣，我闻声也不由得觉着欢喜。

  那海棠花本是无香的，此时我竟隐隐觉着渗出一种清冷的香气来，像是陈棠月身上的味道。我瞧着，庄妩跟前有一个少年，此时正坐在石椅上，执笔在画卷上绘着什么。那少年一身淡青的衣衫，长发垂散在身后，面若美玉，眉眼清冷，此时似乎被染了少女裙衫的绯红，脸颊微微红着，似乎有情愫渐生。

  “棠月…”我轻唤一声，那少年似乎听见了一般，侧头来瞧我，瞧见我时面上露出笑来，沾染了海棠的春色。

  那少年缓缓起身向我走来，眼前的景象霎时变幻，一片一片雪白的海棠花瓣在我眼前纷纷舞舞，我一时瞧不清楚那少年的眉眼，待他走近了，我瞧着他的面容，笑得十分欢喜，是我熟悉的白月华啊。

  “我好想你…”我听见他这么说，眼泪霎时就涌出来，想伸手去抱抱他，却触到一片虚空，眼前的景象如大楼倾落一般破碎成一片，我又重回到黑暗之中。

  似乎有人抬起了我的脸，我缓缓正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虞实放大了的脸。

  “还做着美梦呢？”那虞实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他的气息纠缠在我周身，我皱着眉头，只觉着十分厌恶。

  虞实见状微微一笑，竟抬起手来撕裂我上衣的衣襟。

  “你想做什么？”我冷声问道。

  “嗯，这一觉果然睡得不错，”虞实点点头，瞧着我的模样像是在瞧着一件玩物，“利爪又伸出来。”

  虞实突然问我：“你觉着王上十分宠爱你是么？”

  我知晓他是又起了什么恶心人的心思了，便垂着头并不言语。

  “你在牢里这三天，外边人并不知晓牢里便发生了什么，”虞实顿了顿，脸上的笑放大了些，“若是王后失了贞洁，王上还会宠爱你么？”

  我闻声一惊，那虞实瞧着我面上有些惊慌的神色，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遇上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刺啦”一声，我的前襟被虞实撕开，露出胸口的一片雪白。虞实见着，眼里微微有些异色。

  身子忍不住地颤抖，我闭上双眼，有如上刑一般。

  虞实拉扯着我的前襟，似乎要再撕开，让裂口更大。

  “启禀虞大人，主相大人说时候到了。”外边有狱卒说。

  虞实松开了我的前襟，道“运气不错。”

  我闻声松了口气，竟有劫后余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