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灌药封喉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8      字数:2497
  虞保恩说时候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了?

  虞实放开我的前襟,对着狱卒道:“来人呐,拿药来!”

  又是药,脑中忽然想起那次在千丰殿里受药的情景,那阵剧烈的痛感,仿佛要抽走我的魂魄一般,即便是过了许多日夜,如今再想起来,我仍旧胆寒。

  狱卒拿来一碗浓黑的汤药,走到我跟前掐住我的脸颊抬手将那汤药灌进我的口中。因着被那狱卒掐着脸颊,口舌无法动弹,只得任那汤药灌进喉咙,我来不及吞咽,那汤药撒了许多,溅湿了我的衣衫,糊得我满脸。

  待那狱卒灌完药,虞实回身瞧了我一眼,嘴角轻轻上扬,又露出那般令我十分嫌恶的神色来。

  “带走吧。”那虞实道。

  我被关在牢中已有五日,期间又受了鞭刑和钉刑,身体疲软无力,是被两个狱卒拖出牢门的。

  重见天日的那一刹那,我微微仰起头,瞧见阳光倾泻而下,映在我的眼里,眼前霎时就起了水雾,像是琉璃之色。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想。

  虞保恩胆子可真大,竟直接将我关押在王宫里。想来是怕节外生枝吧,宫外有张百林在,宫里虽此处是陈棠月的耳目,可后宫在陈棠月上位前皆是虞氏在控制,是以,陈棠月若是重病昏迷,这王宫里的耳目便如同木偶失去了牵线人一般,整个后宫基本算得上是虞氏天下。

  出了原本我才瞧清楚这是何处,殿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景颐殿”,是从前的王后所居的殿宇。

  我得给陈棠月说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才不要住在此处呢。

  路过千丰殿,我瞧见院墙里边雪白的海棠花开得正好,一大片的雪白簇拥着,十分俏丽的模样,却又隐隐带着些他身上的清冷之色。

  虞实一路将我拖至曦和殿。我低垂着头,任由两个狱卒拖拽着进到殿里。

  那两个狱卒将我拖到大殿中央,便甩开我的手。我原本就疲软不堪,此时又失去支撑,一下子摔在地上。

  “王后娘娘!”我听见有人在惊呼,觉着声音有些熟悉,一抬起头便看见萧路遥正瞧着我,满面都是震惊之色。

  “王后娘娘!”萧路遥又唤了一声,似乎才回过神来,赶忙跑上前来要将我扶起,却被两个侍卫将萧路遥一把推开,又抽出佩刀来,横在我跟前。

  我听见大殿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嗤笑声,有人在嬉笑着瞧着我,有人如萧路遥一般满脸震惊,有人面上露出惶惶之态,似乎下一个躺在这里的人就将是他。

  此时我才发现,曦和殿里竟聚集了百位朝臣!虞保恩这是要做什么?

  我急急地去寻萧路遥与魏妤,想要叫他们不必理会我,务必保住陈棠月。我见魏妤正立在一旁的角落里,我张了张口,要去唤她,口中却只发出喘气的声来。我微微有些呆愣,立刻用更大的力气来唤她,却只听得一阵急促地喘息声。

  我失声了!

  我想起方才虞实强灌进我喉咙的汤药,我知晓那绝不是什么养生续命的药,我想过那或许是毒药,或许是虞保恩要拿来控制我的药,却如何也没料到,这竟然是封喉药!

  虞保恩究竟起了什么心思,竟要我不能开口?

  我再去寻魏妤时,瞧见她的神色有些冷漠,心下微微一颤,她应是同我想到一处去了,或者说,整个陈王室一派心里所想的都是一样的,一旦虞保恩打算以我来威胁陈棠月或是陈王室的安危,陈王室一派的朝臣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舍我而保陈棠月。

  如此正好,我微微歇了一口气,身子软软地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挡住胸口前襟处裂开的大口。

  “给位同僚,”虞保恩走到玉阶前,立在中间对着满朝官员说着,“今日要大家聚集在此,是为一件天地不容的大事!关乎我陈国的安危!关乎我陈国江山万民!”

  虞保恩话音未落,虞实就走到玉阶前与虞保恩并肩而立,从怀中那处一纸文书来,抖落在满殿朝臣跟前。

  “此乃当今王上之罪状!”虞实大声说着。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朝臣议论纷纷。

  萧路遥闻声却冷冷一笑,道:“虞大人好大的胆子,连史官都不敢随意着笔君王是非对错,虞大人做出此举若是想要名垂千古,只怕是太着急了!”

  众臣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除却萧路遥外,无人敢上前来质问。想来众臣已察觉到些许风声,不敢随意揣测猜度,更不敢冒险随意站定党派。自古以来,逢臣子如此批判君王之过,甚至以一纸罪状来揭发君王“恶行”,有极大可能,是这臣子不满君王统治,要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本官话还未尽,萧大人何必心急这一时呢?”虞实微微一笑,不再瞧萧路遥,对着满朝众臣,“诸位,这一宗罪,便是当朝的王上,弑父夺位!”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众臣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渐渐引得满殿喧哗。

  “虞实!你空口无凭,凭你这句话,你就是死罪!”萧路遥怒瞪双目,双手指着虞实厉声大喝。

  “来人!萧大人精神不大好了,将他缚住!”虞实遣人道。

  萧路遥来不及反抗便被人束着四肢,绑着跪倒在地。

  “王后娘娘已经尽数招供了,这罪状便是王后娘娘亲口承认的!”那虞实微微一笑,瞧了我一眼,“王后娘娘若是有异议,便开口与诸位说说!”

  我抬眼瞧他,眼里都透着浓烈的恨意,我张了张口,却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我瞧着虞氏面上的笑意更浓了,越发着急起来,喉咙却如同被堵塞了一般,如何也发不出声,脸上直淌泪。

  “众位同僚也瞧瞧,王后娘娘并未开口反驳,”虞实瞧着满朝百官说着,“有王后娘娘作证,诸位该信服了吧?”

  “这王后娘娘周身血污,明显是受过酷刑了,虞大人如何证明王后没有被屈打成招?”众臣之间传来一阵清丽的女声,显得有些突兀了。

  我侧头望去,果然是魏妤。

  许是瞧见我眼神里的淒哀,魏妤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忍。

  这是唯一一位除了萧路遥以外,为我站出来的朝臣。陈王室一派皆无动静,我大概知晓他们做了如何心思,他们虽不知陈棠月眼下是何种状况,但连日来上朝皆由屏风阻挡,加之我又临朝,他们大约也能猜到几分。而眼下虞氏挟我来威胁陈棠月,陈王室一派大约是在观望,因为他们分不清虞氏与我,谁才是此事的主谋,这许是我同虞氏一起演的苦肉计,只为扳倒陈棠月,毕竟虞保恩对我说的那番话谁都明白,于越国承阳来说,陈棠月始终是带兵踏破了越国国门,他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