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削权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9      字数:2253
  月华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红晕,我仰头瞧着那上弦月,方才的酒意似乎在此时才被真正酝酿出来。

  “我拿的是清酒,怎么醉成这个样子?”陈棠月低声道,带着些微的喘息。他不知道,他此时生情的声音对我来说就是烈酒了。

  “王上可是在这里?”宫墙那边的长廊突然出来一声轻问,是十分清脆的女声。

  “这里不是曦和殿么?王上应该就在此处。”

  “前门安公公不让进,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翻墙进去么?”这已经是第三个人的声音了。

  “只有如此了。”这是第四个人。

  “若…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就说是误闯吧,左右王上快三个月没召见我们了,我们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似乎有人十分迟疑。

  我紧张地瞧着宫墙那边,纵然此处种满了海棠花,但这曦和殿的后院宽阔非常,玉阶之下立了石桌和石椅,殿后更是有一大片的空地,若真有人硬闯,不需进到后院,只爬上宫墙便能见着院中的香艳之境。

  此时我的心都快抖出来了,却听着陈棠月一声难耐的低喘,我顿时就瞧不清宫墙那方的情景。

  “有人来了!”我紧张地低叫着,却又不能被那些人发现了去,见他不仅不见收敛,甚至更加放肆起来,似乎十分喜欢我这模样。

  我气急了,一下子张口咬上他的肩。他一声闷哼,总算是微微停顿了片刻。

  “被王上发现了岂不更好,不如趁此好好诉一番钟情,我娘说只要是这世间的男人,都抵不住女人的绕指柔,更何况王上今年才二十有余,从前又只有王后娘娘一人陪侍…”

  这些秀女果然大胆,竟说出如此露骨香艳的话来。我回头瞧了一眼陈棠月,他此时眼神微有迷乱,那是生情了,见我回头瞧他,笑意更甚,似乎对那名秀女的话颇为同意。

  “岂止是绕指柔,说成是春水也不为过呢…寒冰都能叫你化了去…”

  我索性侧过头去,陈棠月在床笫之间动情之事,说起话来基本就是毫无收敛。那秀女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晓,但我记得曾有初入宫的秀女说过,男人在床笫之间,嘴跟抹了蜜似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要他说什么,他就能说什么。这句话在此时听着,我是再赞同不过了。

  “你踩着我跃上去…哎,这可是我新做的裙衫,想着要见王上才穿来的…”

  我越紧张,陈棠月就越放肆,到最后我已经听不清那些秀女的对话来。突然,陈棠月一手搂住我的肩一手环住我的腰身,将我一把抱起,又将铺在桌上的外袍拿起来随意裹在我身上,转身便往殿里走。

  我正觉着奇怪,抬眼一瞧就明白了,宫墙那边已经冒出一个头了,再继续下去,这院里的春色可就要被人瞧见了。陈棠月合上殿门之时,我见着那边已经露出了一个头来,正想着院中张望着。

  昨夜我几乎没怎么睡好,陈棠月倒是依旧上朝去了,走时似乎精神比往日更好了,面染桃花似的,十分明媚。

  我皱了皱眉,浑身酸痛极了。

  我因着身子不适晚去了会儿,轻声走到屏风后头时,听见前殿有大臣在高声道:“启禀王上,秀女进宫已有三月,王上这三月还不曾临幸后宫,微臣认为,王上当为子嗣考虑。”

  “孤要是多留意后宫一些,你们便说孤沉迷声色,若是孤忙于政事,你们便要孤为子嗣考虑,李大人,你说孤该如何?”陈棠月淡声道。

  “臣只是忧心王上。”那位李大人说。这位李大人便是上次与萧路遥在朝堂上百官之前争得面红耳赤的哪一个么?

  “你忧心孤便罢了,管到孤的后院里做什么?”陈棠月冷声道,已是极其不悦。

  那李大人沉默半晌,却又开口道:“王上自越国回到王宫以来,东宫连一位侍妾都不曾有,王上自即位以来,身边便只有王后娘娘一人。如今王上充盈后宫,却整日专宠王后,王上如此,怎能不叫臣担心呢。”

  我在屏风后边,半晌听不见陈棠月开口,我想此时陈棠月应是发怒了。

  “若是王上再专宠王后,只怕天下人会斥责王后惑乱宫闱!”那李大人似乎还未察觉出陈棠月已经发怒,仍旧不知死活地说着。

  殿里寂静无声,我想众臣在陈棠月还未即位之前就已经知晓他不喜有人插手后宫内院之事,这李大人几次三番地对后宫指手画脚,惹了王上不说,连带着王后也一并得罪了。

  须臾,我突然听见陈棠月一声轻笑,道:“李大人若再言王后惑乱宫闱,恐怕只有王后再临朝才担得起这四个字,你说呢?”

  有朝臣发出了几声嗤笑,那李大人憋了许久,才道:“臣不敢。”

  如此,朝堂上便再无人提及此事。我倚在榻上,心中却为着这事思绪烦乱,虞氏一族已经几次三番地针对我,若是他们已经将我当成陈棠月的弱点,又为何要送庄毓进宫来来呢?若是他们是要借庄妩的旧情来牵制陈棠月,又为何要多次针对我?

  三个月的时间已到,朝堂之上关于释放虞保恩,让主相重回朝堂的声音越发沸腾起来,我想大约再过几日便又会听见虞保恩那恼人的声音了。老君王为了上位而拉拢虞氏,虞氏怕老君王上位后会因担心外戚干政而除掉虞氏,便将那号令陈国兵马的四块兵符给要走了一块,那便是长虞太后曾握有的朱雀兵符。陈棠月无法违抗老君王的旨意收回兵符,但眼见着虞保恩要重回主相位置,便先将虞氏一党的朝臣削减了一些,以削减虞氏在朝势力。实际上陈棠月削权自虞保恩被禁足主相府就已经开始了,之所以派兵包围主相府,便是未防虞保恩见着虞氏被削权而再发兵。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虞氏削减大半。

  几日后,我听闻陈棠月撤了禁足令,虽有朝臣入主相府恭贺,却大半是虞氏一族的朝臣,此时恰逢陈棠月将萧路遥遣回朝堂,如此,与右相府相比,那主相府可实在是可谓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