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虞珏心计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9      字数:2366
  陈棠月遣了毕安来将我领着,便径直往那景颐殿去了。行至殿门前,那守在殿门口的宫婢瞧见这边陈棠月来了,脸色一变,一边朝殿门里边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向里边的人通风报信,一边跪下身来用足以令院子后边主殿里的人听见的声音道:“奴婢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棠月今天的架子可是摆足了,乘着御辇,随行的宫人统共有二三十人,我藏在里边,若是无心人,倒也是瞧不见我。

  那宫婢的声音似乎有些太大了,陈棠月皱了皱眉,未理会她,径直往里边走。

  “王上…王后娘娘不方便面见王上…”那宫婢还未觉察出陈棠月面上的不悦来,出声阻拦,似乎在为里边的人拖延时间。

  谁知陈棠月冷声唤道:“毕安。”

  撵轿旁边的毕安应了一声,对着身旁的宫人道:“将那名宫婢拖下去,拔下舌头,让她不能再胡乱说话。”

  那两名宫人闻声便上前去,而那名宫婢已经吓得直哆嗦,嘴上不住地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我抬眼瞧了一眼陈棠月,见他仍是面如静水,只是眼眸底下微微透出些不耐。若是一般宫人,自然觉察不出他的不悦来。

  进了前院,我见夏初之时院中的花色已经黯淡了不少,唯有树叶还是翠绿的,在底下洒出一片翠荫来。

  “这是什么树?”我悄声问毕安。

  “姑娘,这株本来是梧桐树,后来被长虞太后给砍了,种的是榆树,”说着,毕安顿了顿,指着另外一棵树冠膨大的,“这是桑树。”

  桑榆?长虞太后是在讽刺陈王后已经日薄西山了么?如此说来,从前的长虞太后也太猖狂了些。

  “啊——”我听见一声极其尖利的惊叫,惊得我赶忙回过神来。

  景颐殿气势如虹,殿门高耸,里边暗暗的,有些瘆人。

  陈棠月抬步走下撵轿去,有宫人上前来阻拦,还未说一个字,只张了张口,便被毕安唤人拖下去拔了舌头。

  “拜见王上。”我听见一微显沧桑的女声说着,抬眼一瞧,是位头发微白的女官,像是这景颐殿的掌事嬷嬷。眼里十分沉静,并不像一般宫人那般,因着这殿中不寻常的事情而及早地露出惶惶之态。

  “王上,王后正同庄贵人说话呢,都是些闺房间的话,王上还是不要听的好。”那嬷嬷道。

  “这是孤的地方,那些孤不能听的话,你们到外边说去。”陈棠月淡淡道。

  “这…王上…”

  陈棠月许是真是十分不耐了,一路上宫人不住地阻拦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只是那虞珏怎会用如此法子,这般阻拦只会让人更加生疑。

  “把她拖下去,拔了舌头。”陈棠月已是不耐至极,那嬷嬷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拖了下去,我只听得一声低低的惊叫,便再无声响。

  那些宫人见状都不敢再阻拦,低垂着头任由陈棠月闯进去。

  “王…王上,”我听见虞珏轻唤了一声,似乎十分讶异,“妾身见过王上。”

  待我绕过屏风才发现里边的帐幔都垂落着,令人瞧不清里边是何种情况。

  毕安命人将帐幔掀开来,我这才瞧见里边的情景。

  庄毓浑身都被脱得精光,只余下一件紫锦的牡丹肚兜遮身,下半身潦草地搭了一件外袍,想来是瞧见陈棠月进来了,潦草着匆忙搭上的。那庄毓披散着头发,许是挣扎时被扯乱了,周身都是冰块,浑身都湿透了,那红唇还来不及闭上,嘴里含着的一大块冰块还来不及吐出。

  那庄毓狼狈至极,面上的胭脂都乱成一团,那嫩白的脸上红一团紫一团的,哪里还像个人样。

  我身后有宫人见此情景吓得惊叫了一声。

  这便是虞珏所谓的“惩戒”么?若是“惩戒”,在七月夏初时拿冰块来折腾,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些。

  我瞧见庄毓身边还有一位医官模样的女人,心里顿时明了。虞珏想来是觉察出庄毓身子不大正常了。

  果然,那庄毓瞧见陈棠月眼睛霎时一亮,立刻就要起身来,朝着陈棠月叫道:“王上…王上救救妾身…”只是那庄毓才撑起身子,就支撑不住地倒下去,捂着小腹不住地呻吟。

  “王上…妾身是瞧见庄妹妹的身子不好,故遣了医官来瞧瞧…”虞珏道,眼睛上抬,瞧了一眼陈棠月,似乎在试探陈棠月是什么态度。

  “启禀王上,”那女医官慌忙开口道,“这庄贵人身子确实有意,奴婢瞧着似乎是不孕…”

  “谁让你动她了?”陈棠月轻声问道,语中却有如冬雪裹着寒冰。我闻声有些呆愣,陈棠月…这是真的发怒了。

  虞珏也是愣了愣,立即跪下身来,道:“妾身惶恐,妾身确实是担心庄妹妹安危…”

  “你父亲也是十分担忧孤的安危呢…”陈棠月竟轻笑了起来,“恨不得带兵进宫来将孤的曦和殿团团围住才安心…”

  “王上…”虞珏抬起瞧着陈棠月,眼中已经失了镇静,“王上绕过妾身吧…妾身确实是为王上的子嗣考虑…”

  “一丘之貉。”陈棠月冷声道。

  虞珏闻声面上一僵,却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似乎明白了自己在陈棠月心中是何位置。

  “毕安,”陈棠月唤着,将外袍脱下来罩住庄毓,“将她抬到孤的御辇上,抬回襄仙阁。”

  “是。”毕安应声唤来身旁的宫人,将庄毓抬起。我瞧见庄毓起身时,突然抬眼朝着虞珏放肆一笑,回过头来时却又立马变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虞珏脸色更加难看。

  “什么动得,什么动不得,你同你父亲,怎么都拎不清呢?”陈棠月冷冷地问道。

  虞珏抬起头来,瞧了陈棠月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眼中却盈满了泪,“是妾身拎不清么?妾身倒觉着,是王上拎不清呢,”说着,虞珏突然直指向毕安身后的我,“王上为了保住她,不惜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又为了庄毓大闹景颐殿,王上,你心里到底住着哪一个人?是她,是庄毓,还是…庄妩呢?真叫人分不清呢…”

  殿上寂寥无声,我心里有些微微发紧。

  “你急什么?”须臾,陈棠月冷冷道,“时间还长着。”

  虞珏面上强撑着的笑意渐渐消殁了,我瞧着她面上的表情,有些绝望的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