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半日闲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9      字数:2746
  景颐殿的大门被缓缓合上,那殿门不住地发出声响,像是人疲惫的喘息声。我瞧着宽大的匾额上那三个大字,虞珏以为她的梦会自这里开始,却不曾想,这里只会带给她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无眠之夜。

  “又在想什么呢?”陈棠月走到我身旁来,正朝着襄仙阁走去。我抬眼瞧他,见他直直地瞧着前方,像是并未留意我这么一个小宫人,这才回过神来,低垂着头道:“没想什么呢。”

  “你这脑子里除了我,还装得下那么多东西,也实在是难为你了。”我听着他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的,我觉着好笑,却又不想再搭理他,我若是再反驳他,只怕是到了襄仙阁也理不清楚。

  说来奇怪,这人近些日子,脾气倒是越发古怪,时常闹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脾气来,我怕还得耐着性子去哄他。若是放在从前,怕只有我才会在他怀里撒泼打滚,求他应了我。我记得他那时的神色十分无奈,常常是轻叹一声,才会极不情愿地应了我。

  “奴婢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听见有宫人的参拜声,这才回过神来。

  “嗯。”陈棠月应了一声,抬脚就往襄仙阁里边去。

  庄毓并未出殿来迎,她门前的几位宫人见着陈棠月都露出十分讶异的表情来,连跪下身子都是十分慌张的模样。

  “奴婢拜见王上…”

  我瞧着倒觉着好笑,这庄毓这些日子几乎是夜夜“独宠”,方才又在景颐殿叫那王后给欺负了,陈棠月此时出现在这里,她岂会预料不到?更何况这御辇都进到你襄仙阁了,那些宫人该料到了才是,哪里又会如此讶异。

  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我若是能练就那庄毓的梨花带雨来,陈棠月哪里还能让我纠缠良久才会应了我。

  陈棠月面无表情,径直走进殿里。我闻见里边的香有些不适,微微蹙了眉头。

  庄毓此时正卧在床榻上,身子仍旧是**着,见着陈棠月来了,面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与前殿的几位宫人如出一辙。那张脸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长发也梳理得十分柔顺,此时脸颊带着红晕,露出别样的风情来。

  “王上…”庄毓娇媚地唤了一声,撑起身子就要坐起身来,那锦被滑下,露出白皙的香肩来。

  陈棠月见状微微皱眉,似乎极不情愿地开口道:“你好生休养。”

  “王上是要…走了么?”庄毓微微一愣。

  进了那床榻,梵殷花的香味越发浓郁,我也越发不适起来,进殿来的宫人就我一个,此时除却殿门原本的几个宫人外,再无他人。我想着被这么几个宫人瞧见也无妨,便微微退到一边,捂住胸口,只觉着胸口有些闷得慌。

  “孤先离开片刻。”我听见陈棠月这么说,转身便离开了内殿,还不及庄毓出声留他。

  我见状也如脚步生风了一般,跟着陈棠月就快步出殿去了。

  出了殿便听见陈棠月对着毕安低低地吩咐了一句:“叫所有人都退到前院去,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毕安应声就去安排了,陈棠月待毕安走后才靠过来,仔细瞧了瞧我的脸色。

  “方才我见你捂着胸口,这是身子又不适了?”陈棠月皱着眉头,轻声问。

  我微微顿了顿,觉着胸口顺畅了许多,不似方才闷闷的,便道:“无事了,方才闻着那香觉着闷得慌。”

  陈棠月听到我的话后似乎才松了口气。我近些天身子不大好,陈棠月几乎每天都会遣张裕生来为我看诊,只是那张裕生每日出入曦和殿,外边的宫人还在传是王上身子染疾了。他朝堂的政事本就忙不过来,我的身子又是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平白给他添了许多麻烦

  “叫你担心了。”我环住他的腰,将头闷在他怀里道。

  陈棠月半晌无言,却突然握住我的手,将我从他怀里拉出来,道:“左右也是要在这里耗上一个时辰,我们去后边。”

  我觉着莫名其妙,却还是依着他往后院去了。

  襄仙阁其实并不算得是个宫室,并没有真正的殿门和匾额,倒像是一处后花园,那襄仙阁只是其中一处临江的楼阁罢了,只是此处景致确如仙境,但是因着里曦和殿太远,大多宫妃都不愿意住在此处。

  陈棠月将我领到襄仙阁后边的湖岸上,我见着湖中有几片荷花丛,那茎叶通直,荷叶膨大,翠翠绿绿间缀着几个花骨朵儿。因是夏初,这处的荷花多数还未到全开之时,只是那几个花骨朵儿倒更显青嫩了。

  “越西,下来。”我听见他唤我,这才回过神来。垂眼一瞧,见他正在低岸上朝着我遥遥伸着手。

  我见他背后是一条花船,虽然有些简陋,但到底是王宫里的花船,比外边的游船要精致些。

  我见他朝我笑着,十分明媚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笑着小跑过去,一下子扑在他怀里。他预料不及,竟被我推进水里去。

  “棠月!”我几乎要惊叫起来,见着陈棠月在水中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再站起来时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衣衫贴着肌肤,他的外袍给了庄毓,这下那中衣和着里衣一齐贴在他身上,我瞧着只觉着脸上有些发烫。

  我正愣神,却一下子被手腕上的一股力给往前拖拽,也跟着跌进水里。

  “陈棠月!”我失声叫道,见着他弯着唇,似乎十分欢喜的模样,只觉着心里有火在烧!

  陈棠月不及我开口埋怨,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似乎是在安抚我,待我稍微小消停了些,又俯身一把抱起我,往那船上去。

  进到花船里,我才觉着这花船十分宽大,可以容纳十几人的模样。我才撑起身子,却见陈棠月拿起船桨来将船划到那一大片的荷花丛后边,正巧能遮住船身。

  “你会划桨?”我问。

  陈棠月将船桨搁下,回头来扒我的衣裳,漫不经心地道:“我那时候年幼,在宫中却处处被各家的细作监视着,连入睡都得提防着被人暗杀。只此处无人能发现我,所以常常到这里来。”

  我见他过来扒我的衣裳,本来是扭捏躲闪着,听见他这么说,一时入了迷忘了挣扎。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快将我的里衣给扒下来了。

  “你做什么?好歹回曦和殿再…”

  “你的衣裳湿了,再裹在身上,当心身子受凉。”陈棠月皱着眉头,生生地将我身上最后一件里衣给扒下来,如此,我上半身便只剩下一件粉白的抹胸了。

  我觉着不大好意思,又见着他确实是将衣服晾在一边的栏杆上,他也是精赤着上身,便也就慢慢不再扭捏了。

  “左右无事,先睡上一会儿吧。”陈棠月淡淡道,便将我拉过来躺在船板上,

  我突然想起什么,便问:“你方才说一个时辰…”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得前边的襄仙阁里传来一声娇媚的呻吟,我一下就噤了声,“你莫不是又叫那死士…”

  “你不是让我救她么?”陈棠月贴在我耳后缓声道。

  我只觉着热气扑在耳后不大舒服,便稍稍离他远了些,“我是叫你救他,没让你再找那死士来…”

  “你瞧她那模样,我走得了么?”陈棠月淡淡道,将我拉下来环在怀里,“睡会儿吧,一会儿还得起来应付那些朝臣呢…”

  初夏的日光还不算烈,有些暖,让人昏昏欲睡。我瞧了一会儿,窝在陈棠月怀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