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再反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9      字数:2307
  在虞保恩用上秦秋雁之前,秦秋雁与秦夫人应是无恙的。只是眼下秦秋雁是何种心境,下一步又是如何算计的,我已经猜不出来了。秦家被虞氏屠尽满门,若换做是我,大概早就疯了。

  我忆起当初越国被灭亡的时候,当时早知越王室将会被屠亡,我也没生出什么亡国的哀切和悲恸来,只是在大火焚宫之时,见着往日繁华一一被烧成灰烬,只那时才会觉着微微悲痛,但大多是对前路的迷茫和对即将要陷入一方如死潭的政局的绝望。

  陈棠月说那时我就是具失了魂的空壳子,仿佛什么也不在意,我不知晓现在的秦秋雁是否是这副模样,面对着陈棠月和虞保恩的施压,又会有怎样的打算。

  我的身子不大好了。

  张裕生近日调的药已经换了方子,我一月来连呕了两回血,那换的方子,自然不会是减量的方子。

  陈棠月有些着急,他嘴上不说,但我瞧得出来。他近日来对虞氏的朝臣越发狠戾,大约就是想让虞保恩尽快亮出底牌来,毕竟我没有多少时间能这么耗下去。

  大约过了半月,陈棠月削了大半虞氏朝臣的权,想来是要把虞保恩逼急了。近日魏妤来报,言虞氏正在整合东漠十余部落的兵力,准备进攻贺兰氏。而贺兰氏也早已遣来使进宫面圣,要陈棠月派兵支援。

  陈棠月听闻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急于动作,先是遣了小部分的兵力到东漠与陈国交界之处。东漠虽已纳入陈国疆界,但与越国类似的是,东漠乃是异族,不论长相还是生活习惯,亦或是文化和信仰,皆与陈国人不同,是以,东漠大多时间是与陈国人不相往来的。

  至于那一小部分的兵力,一来是为震慑那十余个部落,而来是为将大半兵力保留在陈国内,以防虞保恩再次逼宫。

  虞保恩一旦开始调整兵力,也就是说,虞氏要开始真正反攻了。我隐隐觉着,秦秋雁不过是个陈王室与虞氏之间的引火线,虞氏大约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攻击陈王室。

  果然,没过多久,虞保恩突然罢相,举国震惊。虞保恩却又大刺刺地在陈棠月上朝之时,押着秦秋雁进到殿中来。

  “主相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听见有人在问,心知虞保恩的反攻计划要开始了。

  “臣为官四十余载,历三代朝堂,今日,我虞保恩卸权来此,为拨乱反正,以正朝堂!”虞保恩声音浑厚,完全显出主相的威仪来,让我听着都微微惊心。

  “孤觉着,没了主相的朝堂,才是正的。”陈棠月缓缓道,仍旧是波澜不惊。

  朝臣开始议论,喧嚣之声不绝于耳,我听着觉着头疼,一时分辨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只觉着吵闹极了。

  “各位同僚不必慌张,”虞保恩道,“今日我虞保恩,就来为各位分辨分辨,何为黑,何为白!”

  “这位是九江郡秦家家主的儿子,当日收留十一殿下的,就是这秦家。”虞保恩说道,话音未落,这前殿才稍稍平静的朝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庄大人可是见过此人的?”虞保恩问着。我想他口中的这位“庄大人”便是那次造访秦家的庄释了。

  “回主相大人,下官见过此人,此人乃是秦家家主的儿子秦秋雁,下官造访九江郡,便是这位接待的。”庄释答道。

  “好,”虞保恩喊道,“那便请庄大人与众位说说,这秦家是个什么状况,当年和十一殿下又是什么关系!”

  “这秦家当年确实收留过十一殿下,臣问及秦家的当家,也就是这位秦秋雁,十一殿下手中是否有过雕琢玉虎的兵符,这位秦当家,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曾见过,”庄释说着,顿了一顿,“若是臣说得与秦先生所告知的有异,便请秦先生说出来。”

  说出来?我听见朝堂上半晌无音,气得差点要将那红木椅的扶手给折断了去!又是这么一招,有异议便说出来,如何说得出来?只怕现在秦秋雁已经被灌药封喉了,如同我上次那般。

  只是上次虞樾只将我封喉罢了,当时我身上处处是鞭伤,原本就是失血过多,脑中十分混沌,险些晕厥,这才瘫软在地,休息了好长时间才能撑起身子来。那时我是拼了命地朝着萧路遥,朝着朝堂百官摇头,这才驳了虞樾的污蔑。

  眼下我听见朝堂之上并无动静,想来是虞保恩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连秦秋雁的行动也给止了。秦秋雁只需做一个空壳子便足以,虞保恩实在是狠毒心肠!

  “秦先生看来并无异样。”庄释道,听起来对这结果颇为满意。

  “庄大人何出此言,”萧路遥的声音响了起来,无疑是给我吃了一味定心丸,“且不论这位秦先生身份是真是假,秦先生确实没说不认同庄大人的话,却没有说认同庄大人的话,庄大人凭此作证,只怕是不足以令人信服啊。”

  “右相大人不必心急,”庄释并未慌张,“下官还有一证,来人啊!”

  我听见庄释唤了一声,片刻之后,朝堂上的声音突然喧嚣起来,我心里一阵惊慌。

  “这是谕旨?”

  “这是先王的遗诏!”

  “瞧那块印,是先王的!”

  “这…这真的是秦家的?”

  遗诏。我听出这两个字来,还是先王的遗诏。

  “那…那庄大人所言,就是真的…”

  “如此,”虞保恩的声音缓缓响起,“王上还有什么话可说?这兵符是假的,那虞氏雪嬴便不是逼宫造反,她也不是谋权篡位的千古罪人!她是要拨乱反正以正朝纲啊!”虞保恩这一席话演尽了为官者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差闻着伤心听着落泪了。

  “老君王给臣这一块朱雀兵符,便是为有朝一日,陈国朝堂被心术不正之人所控制,”虞保恩说着,语中十分正气凛然的样子,“今日,臣要代老君王,拿下你这个弑父夺位的昏君!”

  我看见兵马的乱影在白纱窗上晃动,听见兵器相击的声响,虞保恩又带着兵马来了。

  只是那些兵马并未入得殿里来。

  “虞保恩,你未免太心急了些。”陈棠月淡声道,似乎毫不惊慌。

  “草民秦远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