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饶城的整个事端起末。

  以及自己返回归一宗，给白玉霓汇报修行体悟后的结果来看。

  修士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凡人的死活。

  或者说在他们眼中。

  凡人只是诞生修士的一片田地。

  妖族则是收获天道功德、灵材宝药的另一片田地。

  所以苏易现在也明白了一件事。

  往日鹏妖王的“平衡与复仇”的主张，其实还是对人族修士抱有美好幻想的错误。

  但也不能说妖族就是清白可怜又无辜的受害者。

  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发酵了几元会的超级粪坑。

  说谁干净都是在侮辱干净这二字。

  故百年前与人族立约的凝道境大妖，最后却又选择了独自悄咪跑路。

  云峰北山，石亭。

  “肥猫，听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

  快速描述了白道琼的发现和推测，并加上一点自己的私货。

  苏易话音一转，淡淡开口：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两个月内修至化形，并且立刻渡劫。”

  “第二，自己去见最近便会入山的金丹修士，和他谈判。”

  “前者做不到，后者不愿去，就等着云峰道宗打上门吧。”

  虎躯一震，虎妖口中的烤羊排无声落地，满脸的不敢置信：

  “大王，您想杀俺的话，直接吩咐俺就行。”

  “您当年有妖王令加持，还需百年修行才能渡劫。”

  “俺这满打满算，还没够一年呢！”

  “金丹修士您特意给他留个名额，杀了不行吗？”

  “实在不行。您也可以让您的那些分身”

  虎妖虽无神通。

  但嗅觉方面却颇有些神妙，可以闻见各种神通和道法的“味道”。

  而苏易也不奇怪虎妖能发现自己在使用归一法。

  若是虎妖真没发现，又或者发现了也不敢说。

  苏易怎么也得放弃旧情，另选云峰妖王。

  扫了一眼不住摇晃尾巴的虎妖，苏易打了个哈欠：

  “我不出手肯定有我的道理。”

  “因为说到底，我只是个云峰的旧王。”

  “只是看不得云峰烂在你爪里，这才留下来帮你。”

  “你才是云峰的妖王，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虎妖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挣扎。

  注视着面前的狐妖，感受着身上仿佛山岳般的压力。

  虎妖铜铃般的一双虎眼忽然睁大，并溜溜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俺知道了。”

  “请大王放心，俺已经有了方法应对金丹修士。”

  虎妖人立而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继而在见那蹲坐在石凳上的雪白小狐，一双墨绿的竖瞳中不加掩饰的狐疑之色后。

  虎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又连忙开口：

  “虽然化形这一条还是很难做到，但俺现在就要去努力修炼！”

  苏易微微眯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说道：

  “行，我也不问你有什么鬼点子。”

  “去吧，早日化形，早日成为真正的独立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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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妖离去之后。

  空气中荡起一道涟漪，白道琼自其中由虚转实。

  “你就选了个这怂包执掌云峰的妖王令？”

  “反正你又不进行最后的归一。”

  “选一个实力最强的天选之妖来当妖王，不就行了。”

  苏易摇摇头，任由白道琼变出双手，开始摆弄自己的尾巴：

  “他算是故人的未关门义子，也是我的半个传道徒弟。”

  “反正现在局势尚且稳定，多给他点成长机会也无妨。”

  揉搓摩挲偌大雪白狐尾的手顿了一下，白道琼微微歪头：

  “故人”

  “我好像还杀了你的一个妖王朋友来着，你不恨我吗？”

  苏易偏头看了眼白道琼平滑如镜的脸，又转回头去看天上的云：

  “恨啊，肯定生气啊。”

  “但有什么用呢，顶多愁得我多吃几口肉。”

  “您是我师尊，我的同盟，又是现在云峰内的最后一张底牌。”

  “更何况您还成了妖族。”

  “所以即使把我换成老鹏，或者被您杀掉的傻狗，他们一样会给你赔笑脸。”

  白道琼握住狐尾根，像晃扫帚似的晃了晃：

  “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师尊。”

  “我是白道琼。”

  “你若是实在感觉心里有刺，念头不通达。”

  “大可在以后境界提上来了，把我给归一了。”

  感受到铃铛危机，苏易一个弹射跳到另一边的石凳之上：

  “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肯定会远超百年。”

  “真给您给归一了，我才念头不通达了。”

  “对了，那云峰修士的储物戒找到了吗？”

  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特意幻化而出的苍白双手消失。

  白道琼体内飘出一枚较为简陋的铜戒，继而铜戒上微光一闪。

  一具半身覆盖着细密花纹绒毛的人族尸体，出现在了石桌之上。

  “混血？”

  苏易跳到这具怪异的尸体之上，用爪子扒拉两下，而后又跳了下去。

  “不对，只是拼接。”

  “一个用治愈类道术或者丹药，把豹妖皮缝合在凡人身上的拼凑品。”

  “我记得这是一类低阶道兵人的制作方法。”

  白道琼微微颔首，赞叹道：

  “不错，你虽然资质平平，毅力一般。”

  “但见识倒是不错，看样子是有在宗门内好好学习。”

  放屁，我可是你官方认证的“真仙之资”。

  苏易懒得解释，扫视了一遍豹皮人的为数不多的正常皮肤：

  “好像有些失血过多的样子。”

  “不对，应该是在死亡前，就故意准备放干血。”

  豹皮人的尸体突兀翻转了一下，变成了后背向天。

  墨绿竖瞳微微一缩，苏易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豹皮人的整个后背。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印，与繁杂道纹交织的图案。

  电光火石间，苏易想清楚了为何会有熟悉感。

  “这是科仪法轨的施法材料？”

  “他们是先用这具尸体进行某种科仪仪式，而后再与那青蛇媾合？”

  白道琼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对。”

  “应该是云峰道宗内部，自己捣鼓出的一种全新的清醮科仪。”

  “我从这些道纹上面，看出很多其他清醮甚至幽醮科仪的影子。”

  “无非是一些祈子求福、护佑子孙、又或给早夭子嗣配冥婚的科仪。”

  脑中“师兄，我已经筑基圆满啦”的清脆女声，和其主人的倩影一闪而过。

  人妖混血种，不为天伦容许。

  但其一经成功降世，也必然会有如妖孽般的资质。

  苏易摇摇头，注视着豹皮人背后，那散乱却隐约构成兽形的繁杂道纹：

  “那他们有成功的吗？”

  白道琼收回豹皮人的尸体，语气带着些许的遗憾：

  “是的，他们成功了。”

  “人族现在可以较为稳定的盗用，属于妖族的神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