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合着你还不乐意？”敬亭侯夫人顿时来气了，“我还觉得你个混小子配不上人家姑娘呢！”敬亭侯夫人别过脸。

  从小到大，方明舒就没少让她操心。人人都说她温婉大气，贤良淑德，可一遇到小儿子的事，什么端庄仪态瞬间没了踪影，全都是被他气的。

  “哎哟，娘，您怎么又生气了。”方明舒一脸无奈，“这回可不是儿子故意气您，您先听我说……”

  “说说说，说什么？”还没得解释，就被敬亭侯夫人打断，“这回不是故意气我，感情以前都是故意的！”

  “冤枉啊！这都哪跟哪？”方明舒快被这流氓言论整疯了，这是在强词夺理，“您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且听我说完一句话可好。”

  担心解释又被阻断，方明舒憋着一口气，一次性将话都说清楚。

  “这顾妹妹有主了，表哥的心上人，他盯着呢！您说，我能去跟表哥抢吗？”

  “再说了，您儿子我也没那本事。”方明舒喘口气，喃喃又道“这祖母给顾妹妹做正宾，可不是表哥亲自来请的？”

  “哦，难不成你们以为表哥如此上心，大费周章，是为了阿钧阿宇？”

  “他是那等热心之人？”不得不说，方明舒还是很了解他表哥的。

  敬亭侯夫人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紧盯着自家儿子，观察他表情，没有心虚，没有闪躲。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孩儿还能骗您不成？”方明舒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也问过表哥了，他亲口承认的，还让我暂时保密，若不是今日闹这等乌龙，我是绝对不会出卖表哥的。”

  说着，他还有些不高兴，“孩儿跟您老说了，您可要替我保守秘密，不然表哥定然不会饶过我的。”

  话音刚落，“咕”地一声，打破了原先的气氛，方明舒尴尬一笑。

  “嗯，行了，瞧你这点出息，先回去用饭。”

  敬亭侯夫人嘴里嫌弃着，这心里却开始心疼了，匆匆忙忙让人将晚膳摆好，又不停地给方明舒夹菜，让他多吃点。

  第二日早晨，给老夫人请安，敬亭侯夫人便说了这事。

  老夫人有些讶异，“那你抽空给宫里递牌子，恐怕娘娘她还未知晓，你与她说说，若是真的，可不得提前做准备？”

  “是，儿媳知晓了。”

  ……

  宫中，方贵妃知晓儿子心思后反倒淡定许多，这下好了，也不需要她帮着相看姑娘，省了不少事，她也乐得轻松。

  她也没寻周廷玉问话，只装作不知道，就等着周廷玉自己求上门。

  毕竟，英勇候的唯一闺女，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方贵妃不吭声，正德帝那边也不可能知道，只余周廷玉自己在那蹦跶。

  自那日欢庆宴之后，周廷玉就再也没见过顾若卿，算下来，竟然快两个月了。

  及笄那日没得去，他亲手准备的礼物，也没能送出去。

  侯府的守卫也换了布防，且巡逻力度加强许多。

  他打听一番，得知是因为顾钧院中挨了小偷，虽没有大损失，可也足够引起英勇候的注意。

  周廷玉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顾钧那小子发现了什么，故意借由头不让他来。

  二舅哥这是防着他呢！周廷玉不禁有些泄气，又偏偏不能有意见。

  颓丧间，长风走进来，看到周廷玉拉长的黑脸，心下颤颤，附到周廷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去了苏宅？”周廷玉脸上的淡定再也绷不住，猛地站起身。

  若不是长风反应迅速，恐怕牙口得遭殃。

  得知顾若卿五月相看了两回，周廷玉的心早已不淡定，如今又说顾夫人去了苏宅，不怪他多想，那苏家可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阿澈哥哥”。

  周廷玉心里酸溜溜的，小丫头每回都唤他殿下，可殿下哪有哥哥好听？

  “殿下，那咱们……”长风是周廷玉贴身护卫，这事他清楚，在旁也跟着着急。

  偏偏他家殿下能“憋”，人家顾姑娘都及笄一个月了，他还未去提亲。

  周廷玉没回应，长风又壮着胆子继续道“殿下何不入宫寻贵妃娘娘？”

  “亦或是您多去侯府刷刷脸？”

  在长风看来，想娶人家闺女，起码得让人家知晓你有那个意思，不然以殿下的身份，哪个选婿会打他的主意？

  再说了，殿下每次去侯府，礼节是到了，可在长辈甚至两位公子面前，总是那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也就只有在顾姑娘面前才会骚气些，可有什么用，人家姑娘又不能自己做主婚事。

  长风在认真出主意，周廷玉却不想听，凉凉地望了长风一眼，“你很懂？”

  “你连个心仪姑娘都没有，还没姑娘喜欢你。”

  长风……

  心口被捅软刀子，长风心里苦，可他不服气，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比殿下懂。

  “属下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让人备马。”周廷玉冷声吩咐。

  到侯府大门时，门房告知主家都外出未回。思索片刻后，周廷玉打马直接入宫。

  宫内方贵妃正要午憩，听人来秉渊王殿下入宫。

  “这么快？”方贵妃轻笑，“本宫以为还需要等一段时日。”

  “人若到了，便直接让他进来吧！”

  “兰姑，你再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他这个时辰来，恐怕还未用膳。”

  “是，娘娘。”

  方贵妃整理一番仪容转头询问兰姑“帮本宫瞧瞧，与往日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吧？”

  “娘娘放心，美着呢！”兰姑笑道。

  “哎，本宫哪是问这个，”方贵妃冲她眨眨眼，“本宫是想问，幸灾乐祸得不是很明显吧？”

  “若是太明显，本宫把笑容再收一收。”

  兰姑这才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无妨，即便笑得灿烂，咱们殿下也想不到自个身上，顶多觉得您今儿遇上好事，心情好。”

  “也是，这孩子在这些方面，一个筋。”方贵妃今年三十有八，入宫嫁给圣上二十多年，可依旧存了些孩子心性。

  这是在别的妃子身上看不到的，足以证明圣上对她的特殊与宠爱。

  方贵妃也看得开，不过是个男人，来不来无所谓，反正自己不愁吃穿，自在得很。

  “娘娘，”有宫女在门口通传，“渊王殿下到了。”主仆二人这才出厅室。

  周廷玉恭恭敬敬行礼，又兜兜转转寒暄半天，就是没有明说来意。

  要是以往，方贵妃早就没了耐心，催他没事就赶紧走。

  这次显然不同，也因为周廷玉这等反应，她心下更加确定。

  她也不急，耐着性子配合小儿子的寒暄，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

  直到他实在无话可说，这才开口，关心一下，又贴心地命人端午膳，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周廷玉顿悟，望着自家母妃表演过重的神情，不禁嘴角微抽。

  也难怪她能耐着性子听那么久，原来等着看戏，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

  这下，周廷玉一改方才的态度，安安静静地用完午膳，起身告退，仿佛他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母妃，然后顺便蹭个饭，如此而已。

  待周廷玉走出方贵妃的地盘，方贵妃都没有反应过来。

  带着疑惑和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他，他过来就为了吃个午饭？”

  “这混小子，真是没出息，难怪二十了，还是娶不上王妃，气死本宫了。”

  兰姑没有接话，倒是与贵妃提了一句，“殿下恐怕看出了您的用意，这故意吊着呢！”

  “真的？”方贵妃迟疑一瞬，“不会吧？本宫表现得这般明显？”

  兰姑点点头，“咱家殿下打小就聪明，奴婢没猜错的话，现下他应该快到御书房了。”

  “真是，这混小子，先前本宫还夸他孝顺，这般快，就让本宫打脸。”

  不必应酬，方贵妃回到内室，斜靠在小榻上，“不过，还算有救，还知晓要去找他父皇帮忙。”

  “不管咯！”顷刻间，困意涌来，方贵妃也不想再考虑这些事，声音越发低，“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自己去吧！”

  兰姑没再打扰她，命人添了个冰盆，小心翼翼地退出，守在外间做绣活。

  御书房那边，周廷玉单刀直入，“父皇，儿臣要娶王妃，麻烦您赐个婚。”

  正德帝轻笑，顿时来了兴致，“哪家闺秀？”问完，端起茶盏，抿一口。

  “英勇候嫡长女。”周廷玉面不改色地回道。

  话音刚落，正德帝一口茶水喷出来，茶水湿了案桌，身上也沾了不少。王公公手忙脚乱，寻帕子替他擦拭。

  “不必理会，稍后换了就好。”

  转而接着周廷玉的话，道“你小子，还嫡长女，说得就好像英勇候有别的女儿似的。”

  “这个，朕做不了主。”

  周廷玉沉默了，思索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适当拍一拍父皇的龙屁？

  平日里那些人怎么拍马屁来着，思索半晌，周廷玉愣是说不出口。

  只得干巴巴来一句“您就说帮不帮忙吧？反正也是您的儿媳妇。”

  这话，把正德帝给气笑了，“你也说了是儿媳妇，娶不娶又怎么，反正将来孤寡的又不是朕。”

  周廷玉被噎，竟无力反驳，父子两就这般僵持，场面一度尴尬。

  最后，还是正德帝先开口，他实在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没空在这耗。

  “要朕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朕有个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