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山村的人贪了修坝的公款，偷工减料修了坝，可那坝要是垮了，遭殃的不也有他们村一份？”沈长风觉得事情并没有南洛说的那么简单。

  顾晓却没想那么多：“人言常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水灾也不是什么能天天遇上的事，要是水坝不垮，他们这笔生意就算干成了，就算不幸垮了，当成天灾往县衙上一报，也有人出钱替他们兜底，云山村的人打得应该是这个算盘吧。”她猜想。

  “可即便如此，频繁的水灾会使得被他们当作生计来源的果树也会大批枯死，而且由于湍急的流水冲刷掉山上本就不多的泥土，新的果树也会难以种植。相较之下，县衙因为水灾每次给他们赈灾的钱并不算多。”沈长风沉思片刻，认真反驳道。“他们要一直这么做下去，迟早哪天把果树都糟蹋死了，到时候怎么办，靠着县衙的接济勉强度日吗？”

  “但谁说他们要一直这么做下去？”顾晓不甚赞同，“万一他们只是想骗几次钱，结果刚好时运不济呢？”

  沈长风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无理取闹：“师兄已经说过了，云山每年春夏都发水灾，他们今年也是过来云山赈济的……”

  “我说，你们谁打算去付钱？”南洛无奈地插进了两人之间的争论。

  刚才他们讲着故事走到了茶楼，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时，南洛已经向小二点完了想吃的茶点。

  他靠着椅背敲敲桌子，理所当然道：“念着你们两人的身份，我今天出来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可别让我失望……”

  沈长风顿时有些语塞。当时和顾晓下船游玩时，他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变故，因而往怀里揣了几张银票就下了船。后来辗转了大半个扬州，为了躲避通缉，还花了不少银两去买易容用的药材和衣装。半月下来，当时下船所带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晓环顾着茶楼内部的陈设，盘算着从窗户溜走而不被人拦下的可能。

  小二不确定的眼神在坐着的三人之间游移。这几位爷穿着得体，举止大方，拿着扇子那位爷一进来就绕过门前的坐堂，直奔楼上的包间，熟稔的动作像已经来过许多次一样，应该不是来蹭霸王餐的主。只是这几位一谈起付账来就支支吾吾的样子，不免让他心中起疑。

  然而纵是心里疑惑，小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在这里干了那么多年，经他接待过的权贵不说一千也有八百。这些富贵大人们表面上光鲜亮丽，但总也能遇上那么几个脾气古怪、举止异常的主。因而察言观色、在各种情况前处变不惊是干他们这行不得不掌握的基本素质。

  而以小二阅人无数练出的毒辣眼光来看，眼前坐着的几位气质矜贵，言谈举止不似凡人。窗边那两位虽没有锦袍缎衣，但看那女子打量几样陈设时的挑剔眼神，应该也是哪个富贵人家里偷跑出来玩乐的公子小姐。

  这样的人，他还是不要得罪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