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尧松了一口气，刚想顺势说“那就算了吧，改天再谈”，却被云逸伸手拦住。

  “事情很紧急，必须在今天商议出个结果。”他面色严肃道。

  原来刚刚不是在解围……顾晓恍然。“是什么事情呢？”顾晓问道，“有什么就直说吧，我觉得我应该还能接受，”她说，“你当年不也是这么撑过来的吗？”说着她还冲叶尧笑了笑。

  “这不一样——”叶尧想争辩，话说到一半却又改了主意，“算了，”她环顾四周，看到还是没有人愿意出来代替她说这个事情，只好无奈道，“还是我来说吧。”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不难，就是有点奇怪。”她脸色复杂的说。

  叶尧反复的卖关子倒是勾起了顾晓浓厚的兴趣，没敢出言再催促，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尽管叶尧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我们要来安排你的后事。”叶尧说。她看着面容呆滞的顾晓，自己脸上的神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怪异，甚至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但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如此。”她说，“那么多次转世下来，我们都在尝试着在改变某些我们曾经以为重要的选择，以此来改变命运。我们发现如果如果我们改变了某一些关键选择，这个世界为了达成关键剧情而做出一些调整。相比于结果的既定，这样的调整虽然微小，却也足以在有些我们看重的方面造成不同。”

  “而你们在理解这一点以后，就开始试探这个世界的判定边界，最后发现身为主人公的我的死亡方式会让剧情出现明显的不同，对吧？”

  “没错。”叶尧点头，“对于你的死，因为已经处于生命的末期，这个世界要的只是‘断气’这一个结果。至于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死，死法如何，死后的影响有什么，这些问题都属于规则内部可调控的事情。”

  “那若是我一直不死呢？”顾晓问道。她记得她这个人物在原定剧情里是早早退场，这也正是她无法与沈长风在这一世厮守的原因。但若按照叶尧所说，这个世界只能控制必然发生的结果，却无法控制达成结果的过程的话，这就出现了一个悖论：如若顾晓努力避免危险的境地，那么从逻辑上来说她就有可能一直存活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又将以何种手段实现将她与沈长风分离的这个结局?

  “你不可能不死，”叶尧否定了她的猜想，“这几世以来，从来没有哪一世的顾晓能在二十二岁以后活下去。”

  “为什么？”顾晓并不惊讶她的前世们想到了这点，但她着实惊异于这样一个结局。“是会发生各种奇怪的意外吗？”她问道。

  叶尧摇了摇头，“并不是，”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的确如此，从我们可追溯到的前面的转世经验来看，从来没有听说哪一世的顾晓打破了这个魔咒。”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有所思，“不过我刚刚忽然想到，这会不会就是转世这个事情存在的理由？”

  “为了让你们来救我们？”顾晓不大相信，“但这事从道理上讲不通啊，难道这个世界创造出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来打破它自己定下来的规则？”

  “但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的确是如此，”叶尧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她现在已经完全被这个猜想吸引住了注意，“前几世流传下来的经验里，并没有人提到过关于转世这件事情的起源，我们都把它当做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出于让这一世的自己过得更好的心态，我们会借助前一世留下来的经验去帮助他们，这就是几代以来，以及目前我和云逸正在做的事。”

  “但让我们思考一下这件事情的起源吧，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么多次轮回下来，我不相信只有我们两个人想到了这件事，准确来说，我甚至觉得每一代的顾晓都应该问过这件事，但我们现在依旧没有答案，为什么？”

  “因为它就这样发生了。”顾晓答，“没有任何前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征兆，可能在某一世的顾晓死去之后，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叶尧，与新的顾晓同处一世。”

  “然而如果真的是那一世的顾晓做了什么巫蛊之术或是其他行为引发了这一次的转世，她不可能无所察觉。”叶尧接上她的话。以她们刨根问底的性格，要是醒来发现自己遇见了重生这样的事，肯定会先把自己前一世的行为在脑海里过上一遍找原因。

  “但是她却没有找到原因，”顾晓深刻地感觉到她此刻真是与叶尧默契极了，“这说明那个神秘的原因很可能甚至都不存在。如果需要做什么事才能触发转世的话，前一世的叶尧不可能不提醒你。假设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那么至少可追溯到的十几次的转世都没有断过，就说明这十几个轮回的顾晓和叶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不约而同地做了某件一模一样的事情。这从概率上来看是极其不可能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怀疑转世这个事情原本就是世界的手笔。

  “可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真的是它做的的话，难不成它与规则其实是对立的？”叶尧疑惑。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们都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由这个世界来制定和把控，但现在这样的前提却推导出了两个矛盾的结论，难道这一次是她们先入为主了吗？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疑惑之中。

  相较于叶尧，刚刚才听说这个世界观的顾晓反应显得比较淡定，毕竟与叶尧不同，这些关于命运和转世的信息对于她来说还只是一个假设性的理论，她尚未把它们都接受并且当做她的世界观。

  “或许我们应该从别的角度考虑考虑。”她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