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凤栖宫，走过太和殿，穿过临水阁，步入御花园，一道道宫墙从身边划过，正如她曾经拥有的生活。

  走马灯，顾晓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个比喻。听说人在临死前，一生的经历都会在眼前历历展现。

  而最后，她止步在了东宫门前。

  那里是最开始的地方，最开始，她想要反抗命运的地方。

  “决定了吗？”吴提问她，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给了她第二种选择，“你还可以反悔，我会带你走。”

  但是这一次，她仍旧做出了同一种选择。

  “该走了。”

  她伸手推开大门，铜钉很冷，凉意顺着手心流入骨髓。在那两扇门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时，像是忽然感觉到胆怯，顾晓闭上了双眼。

  再一次睁开时，眼前是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格局，熟悉的宫殿，熟悉的草木，还有……

  熟悉的人。

  “好久不见。”她歪头冲他笑道，像是这两个月的离开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我回来了。”但是再怎么掩饰，她也听到了自己声音里面的哽咽，想必现在的眼眶也已是微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这里有风。”她解释道。

  幸运的是，坐在石桌边上的那人好像并没有看清她的眼，只是无条件地相信着她，一如他以前那样。

  “我应该让他们把院子打扫得再干净一点。”他说道，然后撑着石桌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正像他过去很多次做的那样。“欢迎回来，晓晓。还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轻轻地吻在发心，“我好想你。”

  沈长风就这样站在那里，拥抱着顾晓，感觉着怀中的温度一点点的消逝。他阖上眼，指尖因为悲伤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一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沈长风……”叶尧想要过去把他叫醒，伸出的手却被偏身让开。

  “让我多陪她一会儿，”沈长风恳求道，“她胆小，经常会害怕。”

  这一幕让叶尧鼻头一酸，她忽然想到，当年她走了之后，云逸是不是也是这样……

  但是他们并不能等，等的时间越长，顾晓能回来的机会就越少。他们耽误的每一秒都是顾晓生的希望，现在并不是该情感用事的时候。

  “我之前说过的，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话……”

  “我知道了。”叶尧的话被沈长风打断，他最后深深的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然后松开了她。

  没有东西落到地上，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顾晓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东宫里没有人合眼。所有人都坐在花厅里，一眨不眨地看着屋檐外的院落，那个顾晓曾经离开的地方。

  “她可能不会在这里回来。”第三天的时候，叶尧忍不住开口了，“我们或许应该去其他地方找找。”

  “……”没有人接话。

  或许叶尧说得对，但是去哪里找呢？他们也不知道。

  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被消磨，坐在花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仿佛这个悲伤的故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到最后，这里只剩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