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寻站在训练场上，完全没察觉到远处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在这里独自训练到晨光熹微才回去，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孟雨眠还在熟睡中，她拿了套衣服去浴室更换，出来以后趁着还有点时间，她躺在床上眯了会儿，等时间一到，她才和孟雨眠一块儿起床。

  现在离内训会开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凌寻白天的时候原本和孟雨眠一起在训练场对练，但隔天孟雨眠的父亲就派人来把她接走了，说是要给她单独进行强化训练。

  孟雨眠离开了以后，凌寻就自己一个人从头训练到晚。

  石茂和宋馗这几天都来训练场了，大家知道了他们的实力后，现在见到人都纷纷避让开，他们两独自占了一个训练室，凌寻去看过几次他们的对练，这两人确实很厉害，实力比他们这些同级别的除妖师胜出许多，旁观者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出招速度。

  石茂那天出拳也是不露声色的，几乎是一抬眼的时间，他的拳头就到了面前，凌寻之前在这方面也吃过几次亏，她在跟妖怪战斗的时候，因为无法辨别妖怪的方位，所以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攻击。

  凌寻这几天晚上都会跑到训练场后方的山林里集中训练，训练场的后门是一大片空地，再过去一点就是人工建造的山林了，这座山林是为了模拟跟妖怪实战的真实环境所建成的，凌寻她们这期的实习除妖师就曾经在这座山林里训练了一段时间。

  晚上训练的人很少，山林里没有人，凌寻站在入口处，当初在建造山林的时候，为了考验大家的应变能力和速度，这里设下了一道关卡，只要启动了机关，树上的装置就会自动触发，他们之前作为训练生的时候还专门做过这项练习。

  凌寻将装置运行的速度调到最快，摁下机关后，她站到了射程里，这四面八方的树上都设了装置，哪个方向都可能发起攻击。

  凌寻站在原地，她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的动静，装置里的橡胶子弹冷不防的就射了过来，她第一下躲开了，紧接着，数颗子弹从四周接二连三地朝她袭来。

  机关运行的速度很快，凌寻躲避了一阵子，一个不小心就被子弹击中了手臂，这些子弹都是橡胶做的，杀伤力不大，但是被击中的地方会很疼，凌寻的手麻了一下，她的速度也跟着迟缓了下来，结果就因为慢了这一拍，后面被击中的次数就增多了。

  慕川路过的时候，一颗子弹就滚到了他的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

  慕川这几天晚上，只要一走到阳台边上，就能看见凌寻的身影，她每次一待就是一整晚，这两天难得的没有在训练场看到她，还以为她不来了，没想到是换了个地方训练。

  “你在做什么？”

  闻声，凌寻的动作顿了下，一颗子弹从树上飞下来，正中了她的脑袋，她疼得捂了下额头，然后就听到有人笑了一声。

  凌寻转头就看见慕川站在自己身后，她还来不及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下一秒，她就瞠大了眼睛，赶紧扑了上去：“前辈，小心！”

  慕川站到了射程以内，他身后的装置射来一颗子弹，眼看就要击中他了，凌寻就看见他往旁边偏了下脑袋，子弹‘咻’的一下以微乎其微的距离从他耳边擦过。

  凌寻的动作慢了一步，她停在慕川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间缩短了。

  她还没说话，脑袋就被一只手压低了，凌寻一愣，一颗子弹飞快地穿过她的头顶，从慕川的肩膀空隙飞了过去。

  凌寻刚要抬起头来，脑袋就被人压了一下，“别动，还没结束。”

  果然，慕川说完这话后，还有几颗子弹从远处射过来，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没时间反应，慕川停在原地没动，凌寻看到这些子弹从他身旁穿过击中了后方的树林。

  好厉害。

  凌寻完全就没看到他有任何闪避的动作，怎么做到的……

  慕川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前辈，您是怎么做到的？”

  慕川看着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家里那只小白狗，他这会儿心情不错，解答道：“很简单，看清运行轨迹就能躲开了。”

  凌寻刚才特意把装置的速度调到最高，每颗子弹都是以超高速运行的，连子弹的形状都难以看清，更别说什么运行轨迹了，她下意识发问：“前辈，要怎么才能看清运行轨迹？”

  “这个嘛。”慕川微微一笑：“就是能看清。”

  “……”

  慕川看了眼四面八方的装置，反问她：“这是训练什么？”

  凌寻摸了摸鼻子：“我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反应速度。”她想通过这项训练来提升自己的应变能力，她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没办法通过气息捕捉对手的攻击和方位，所以只能依靠这种笨办法来提升自己的速度和应变能力了。

  刚说完，凌寻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前辈，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慕川看了她一眼，凌寻望着他，一双眼睛真诚极了。

  他问：“什么问题？”

  凌寻：“我们要怎么才能通过气息来判断对手的行动？”慕川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能将气息运用得最自如的人，她在凤山镇以及上次在申城的时候曾数次见过他精准掌控了妖怪的攻击和动向。

  慕川看着她：“想学？”

  凌寻点点头：“前辈，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教教我吗？”

  慕川看着她清亮的眼神，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微微一笑：“教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凌寻一顿，踌躇了半晌，想出了一点：“我可以交学费……”

  “我不缺钱。”

  “前辈，那您有什么想要的吗？”凌寻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

  “想要的么……”慕川看着她紧张又带点期盼的眼神，无声一笑，他思考了会儿，“唔，我好像什么都不缺。”

  听言，凌寻安静下来，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她看着眼前的人，认真道：“前辈，那这次的事情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吗？您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听言，慕川看过来，凌寻对上他的眼神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慕川看着她，凌寻顽强地睁着眼睛跟他对视。

  空气安静了许久。

  慕川轻笑了一声，他将双手收进口袋里，转身的时候说了句：“明早十点，后山森林。”

  闻声，凌寻微愣后心里忽地升起一丝喜悦，她看着慕川离开的身影，扬声道：“谢谢前辈！”

  慕川走远了。

  ……

  隔天早上，凌寻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训练场，她兀自训练了会儿，等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就在山林入口等着。

  凌寻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远远的有个人影往这边走了过来。

  等人影走近了，看清了来人后，凌寻立马挺直了背脊：“前辈。”她来之前特意准备了一些吃的，等慕川走近后，她把东西递了上去，“前辈，不知道你吃早餐了没有，我帮您带了点吃的。”

  慕川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唔，这小丫头会做人这点还挺讨他喜欢的。

  他将东西接过来，抬眼见她神色清明的模样，慕川：“做好准备了？”

  凌寻点头。

  “那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凌寻微愣：“前辈，我们要做什么？”

  “很简单，先做个测验，如果你能碰到我，我就教你怎么分辨气息。”慕川看着她，眉眼的笑意微微，“碰到一根手指也算哦。”

  碰到他？

  凌寻有点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不过这既然是他要让她做的测验，她没多问，慕川这话说完后，她的注意力就集中了起来，立马付诸行动。

  慕川就站在她跟前，她只要伸长了手臂就能碰到，凌寻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人转眼就从她面前消失了，她耳边很快就传来一声轻笑：“小丫头，这么慢的动作可不行呀。”

  慕川就站在她身后，距离非常近，他轻伏在她耳侧，说话的气息拂过耳朵，撩动着她的神经，凌寻心神一颤，立即转身，慕川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朝她微笑。

  他的速度好快，几乎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凌寻之前在凤山镇上就见识过了，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他的方向赶去，在快要够到他的时候，慕川轻轻松松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她的手。

  凌寻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她尽最大的可能保持高速往慕川所在的方向移动，慕川闪躲的时候非常轻松，每次凌寻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闪身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项测试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凌寻尝试了很多回，别说碰到慕川了，她就连靠近都很困难。

  慕川见她有些许吃力的模样，边躲闪边笑着提议：“手要是碰不到的话，用你的刀也行。”

  凌寻摇了摇头。

  见她坚持，慕川就随她去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了山林里，这座山林的障碍物很多，难度比刚才在外面的空地上还高。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不到一会儿凌寻就开始喘气了，她一直保持高速移动，体力消耗过大，后背已经开始冒汗了。

  慕川姿态悠闲地坐在一棵树的枝干上，他望着底下撑着膝盖喘气的人，缓慢一笑：“累了？要不歇会儿？”

  凌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还是摇头。

  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休息上。

  凌寻找了个着力点，她借力一跃攀上了慕川所在的大树，她伸手去抓枝干上的人时还是慢了一步，慕川转眼就到了另一棵树上。

  几次之后，凌寻撑着树干喘着粗气，她对面的慕川轻松极了，别说喘气了，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

  她的速度比不上他，她快，慕川比她更快，如果单纯靠提升速度的话，她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那还有什么方法呢？

  凌寻停在原地，风声凛冽地从耳边吹过，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慕川这项测验的用意，她不是要跟他比速度，而是得捕捉气息判断他的移动路径才对。

  所以慕川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测试她，凌寻抬头看着树上的人，慕川看着她突然停在原地沉思，他缓缓动了下眉，笑问：“还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