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送我回来。”

  到了小区门口，素素起身下车，容旭也下来打开后备箱拿出素素的一堆购物袋。见她大包小包的提着，说：“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用了，没多长的路，也不重。”素素说。

  容旭垂下眼，“你别跟我这么客气。”

  “是你太客气了，”素素笑，“不要老是想着要照顾我啦，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分心。”

  容旭定定看着素素，最终点点头，“那我走了。”

  “老师。”素素突然喊了一声。

  容旭脚步一顿。

  “路上小心。”素素说，微微一笑。

  容旭转过头看看她，也咧了咧嘴。

  素素提着一堆东西上了楼，在门口腾不出手按门铃，正好清垣就打开门站在门内。

  “快给我拿着，累死我了。”素素塞给他一堆袋子，进去就摔在沙发上。

  橘子已经叼着拖鞋过来，素素踢掉鞋，向清垣说：“给倒杯水去呗。”

  清垣端来水，问：“你自己回来的？”

  素素看他一眼，挑眉，“你不是在阳台上偷看吧。”

  想想那样子，也是怪搞笑的。

  清垣别过脸，“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其实是在厨房里看到的。

  “我去买东西，买完正好碰见，他就送我回来了。”素素说着喝了大半杯水，放下杯子起身说，“这些都是给我爸送去的，你跟我一起过去，听我弟说他最近正在追程姨，应该不会太计较我们的事情了。”

  清垣坐到对面沙发上，低头抠着手指上沾的干面糊，他自小就不太受家长待见，一想到见长辈就浑身不自在。

  素素看他那样子，弯腰把几个购物袋推过去，“这是你明天的行头，记得换好。”

  “明天啊，那我得跟店里说一声。”清垣看了眼袋子里的正装，脸上又凝重几分。

  “还有这个。”素素又递过一个小盒子。

  清垣以为是领带夹，打开一看眼睛瞬间瞪圆，盒子里是一枚戒指。

  素素晃了晃自己手上戴的，“什么眼神，你就没发现？”

  清垣咽了口唾沫，有点怕是自己误会了，可不说出来又不行。

  “这是……”

  “你不是说没安全感么，”素素说，“我们先订婚总行了吧，你戴上就算同意了，明天就去跟我爸说去。”

  清垣喉结紧张地滑动一下，慢慢从盒中取出戒指戴上，大小正合适。

  眼睛有些酸涩，他用手拧了下鼻子。

  “所以，还是你向我求婚？”

  “……是。”

  清垣抬头看她，又笑了，素素骂道：“傻乎乎的……晚上吃什么呀？”

  “包了馄饨了，我去煮。”

  清垣起身跑去厨房，对着热腾腾的锅滴下几滴泪来，好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假装无事煮起了馄饨。

  第二天，素素带清垣回家吃午饭，特意让清垣去厨房帮着做了条鱼，素素自己还给程姨带了礼物。

  程姨很不好意思，没想到素素还给自己带了东西。

  “哎呀程姨你也算是我们家人嘛，我爸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素素满脸堆笑的把给程姨买的化妆品和项链推过去。

  “给你你就收嘛，也是她的心意。”温启林淡淡地说。

  程姨这才收了。但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姨还是出去和家里的厨师园丁一起吃工作餐，素素留她也被婉拒了。

  吃饭的时候素素说出了和清垣订婚的事，温启林瞟了清垣一眼，清垣立刻放下碗筷站起来表决心，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素素。

  温启林摆摆手，“坐下吧，先吃饭。”

  清垣这才忐忑地坐下，刚要端起饭碗，温启林又问：“有什么打算吗？我听阿睿说你很有经营餐饮的天赋。”

  清垣便跟温启林聊起了自己的小店，温启林点点头，但是觉得清垣到底年轻，有技术，可是对生意规划不是很细致，说愿意入股帮帮他，保证他的书吧做大，很快能开分店。

  素素在桌子底下踹了清垣一下，示意他答应，她知道，这样父亲会更放心。

  清垣忙点头答应了。

  下午素素他们走的时候，程姨过来送客，素素特意拉着程姨的手说了一堆父亲的好话，直到温启林看不下去站在满廊处说了句，“快滚。”

  她这才拉了清垣钻进车子，对着车窗吐了吐舌头。

  素素他们走了，温启林看着有些烦躁，程姨过去说：“你看你，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这都多久了才回来一次，还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温启林拧着眉毛说。

  程姨笑了，“两人的事定了？”

  温启林没说话，脸紧绷着。年轻的时候有女儿只觉得闹心，如今她大了，却越发让人挂心，不想承认也不行。

  “那小伙子挺好的，”程姨说，“之前她姑姑见了就说这人可靠。”

  温启林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不会同意跟我一起吃饭？”

  程姨没想到问题突然会拐到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的垂下头去。

  温启林叹了口气，“我知道，毕竟我比你大着许多，性格也不好，女儿和儿子都怕跟我住，没谁愿意跟我在一起。”

  程姨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温启林，眼神欲语还休。

  温启林转过身，“之前让你困扰了，今后你待在这里也尴尬，我给你写了推荐信，你拿着去林家吧，待遇和这里都是一样的。”

  程姨张了张嘴，眼中聚了泪，温启林却抬步进了房门。

  晚上素素给父亲打电话，一上来就问程姨的事。

  “爸，你要让程姨走？”

  “你们私下还有联系吗？”温启林问。

  “你别管这个了，干吗让程姨走啊，人家做错什么了？”素素问。

  温启林垂眼看着手里的酒杯，“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就不，我也是大人了，我就掺和，”素素说，“你明明喜欢人家，干吗不留住她。”

  “不跟你说了，小孩子真烦。”温启林说着要挂电话。

  素素还在那边喊着，“你不许让程姨走……”

  挂了电话，温启林出门穿过客厅走到程姨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程姨的眼睛有些红，看温启林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后就低头叫了声，“先生。”

  温启林看着她散开发髻后披在肩上的头发，淡淡地说：“你要是不想去林家，我可以再给你找别的雇主，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程姨抬眼定定看着他，温启林结婚早，虽然有两个大孩子，可实际也不过四十七岁，加上这些年情绪管理好，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很多。

  “我走了谁来照顾你？”程姨说。

  “我都这么大人了，还离不了人吗？”温启林说，“你不必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行李什么的，我会找人帮你运的。”

  程姨突然低头哭了起来，温启林有些无奈，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好了，我又没有怪你。”

  程姨靠到温启林怀里，只是哭着。

  温启林垂眼看到她睡衣外露出的一段藕臂，突然皱了皱眉，程姨仍旧哭的浑身颤动，温启林觉得有些热，忍不住搂紧了她。

  “别哭了。”温启林帮她拨开头发，捧着她的脸说。

  程姨仍看着他抽泣，温启林想了想，回身把门关上了。

  第二年年中，清垣的书吧开了分店，有了准岳丈的加持，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素素的皮蛋花花第二部，销量竟然破了之前她所有漫画的最高纪录，也小火了一把。

  在花花的最终章中，花花接受了自己永远只是一颗蛋的现实，虽然永远不会变成它想象的飞禽神鸟，可是能一直作为一颗蛋活着，也是一种姿态，它还可以做一只快乐的皮蛋。

  温睿工作的公司一年中垂死挣扎了好几次，不过最后都挺了过来，有几个月温睿没有工资拿，就天天跑来姐姐这里蹭饭吃，素素让他辞职他也不干，还拿自己攒的钱入了股，誓要跟公司共存亡。素素直摇头叹气，说他对自家企业这么负责任就好了。

  不过温启林现在懒得对温睿失望了，他和程姨办了个很低调的婚礼，现在两人没事就养花逗鸟，日子过得很滋润。

  有天素素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到一本旧杂志，从里面掉出了一张撕下来的独立书页，她捡起看了看，是自己多年前的傻样子，纸页都旧的不行了，背面还粘着胶带。

  她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清垣在准备晚饭。素素走过去，用肩膀碰了一下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你不给我解释解释？”

  清垣看了一眼，随即咳了声，“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到了年龄你就得嫁给我。”

  “呸，你这盘棋下的够大的，你喜欢我多久了你？”素素问。

  清垣靠在橱柜上想了想，“不止是喜欢，你是我那段日子里的光。”

  他笑了笑，“你听我慢慢讲。”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