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树文回来之后发现了一个华点。

  聂树文是万万没想到，孙小艾能把自己过成一个全身上下只能拼凑出来半张人民币的人物。虽然说他从心底里觉得孙小艾并不是很擅长在社会上打滚，但是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挺好。

  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的价值。如果孙小艾混成了亿万富翁，他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让孙小艾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枕头。

  孙小艾并不是这样想的。

  对于聂树文回来这件事情。孙小艾始终还停留在聂树文出国就是抱着永远都不回来的打算的。所以聂树文突然回来，孙小艾也就只当他是回来旅游，走马观花看一看的。

  陈闵之算是给聂树文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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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写点东西之外，孙小艾还干点别的兼职。

  比如导游。

  为什么是导游？因为。。。。。孙小艾也不知道干点别的什么比较好，只是觉得导游这个活儿比较适合她，比较能说，而且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群，比较方便自己找灵感。再一个，去不同的地方也能看到不同的东西，这些都能帮助自己在写书的时候有点素材。总之，一举两得的事情，孙小艾就选择去当导游了。

  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孙小艾带了一个国庆旅游团。

  队员的名单里赫然写着Jackson一个名字。聂树文的英文名字也是这个。孙小艾只当是重名了。不管他。

  旅游团早上出发，是六点半。这么早是因为从市区到旅游的景区需要大概五个小时的路程，六点半出发，到地方是中午，吃完饭可以选择休息一会儿再开始玩或者直接开始玩，但是如果时间稍微晚一点的话，就跟人的作息有点不一致了，很容易累，而且时间也不是很充裕。

  六点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太容易起来的一个时间。

  孙小艾早上还要码字，所以起的会更早一些。简单的说，孙小艾能不睡觉就不睡觉了吧，反正对于孙小艾来说，睡觉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当然，后半截是气话，对于年轻人，还是该睡睡，该吃吃。

  不要折磨自己的身体，好歹是自己人。

  旅游团的大巴需要绕着市区把所有人的接到。

  “师傅，宏碁南路14号。”

  孙小艾跟开车的司机说了个地址，对应的人是Jackson。

  孙小艾知道这一片，宏碁南路那一片是一个富人区，一共有大大小小五六条街的范围。她就在心里嘀咕，这是哪个富家公子没事儿干来参加这种小旅游团的活动。

  聂树文为了等孙小艾家的车，特意起了个大早，五点半就开始洗漱。然后衣服换了一共三套，都觉得不是很合适，不够好看。

  陈闵之耷拉着脑袋坐在旁边看聂树文换衣服。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大哥，你这是孔雀要开屏，还是怎么着？”

  昨天晚上陈闵之就不该叫他一起吃饭，这不，晚上喝多了就在聂树文家里歇着了，要是知道大清早还要干活，陈闵之是不管怎么样，爬都要爬回去自己家里的。

  “你看看，这件是不是有点大？”

  聂树文的衣服之前看着都不错，现在看来都是一堆垃圾。怎么看都衬托不出来自己的肌肉。

  陈闵之要是清醒的话，一定会笑话聂树文矫情的，但是现在他笑不出来。陈闵之从出生开始，婴儿时期不知道，但是从记事起，就没有在早于八点的时候起来过。上学的时候也都是多半迟到。

  今天算是破了例了。

  陈闵之就点头，不管聂树文说什么都点头。

  太难受了，犯困的大脑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

  聂树文终于在一堆“垃圾”，里面找到了一身还不错的衣服。

  陈闵之已经顾不上看聂树文的时装秀了。在门口的门铃摁响的时候，陈闵之摆了摆手，“再见。”

  聂树文开门，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

  不是孙小艾。

  聂树文怀疑对方是不是敲错门了。

  旅游团不是说早上六点半来接人的吗？

  六点二十五了，不会就一定要那么准时吧。

  果然，孙小艾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路灯有些发黄，还有那么一点点暗沉沉的，不是很看的清楚，但是聂树文光从孙小艾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那就是孙小艾。

  门口这个小姑娘是谁？

  小姑娘看了一眼聂树文，然后又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对不起，找错了。”

  这年头，怪事哪里都有，就是怎么就这么凑巧。

  孙小艾看了一眼单子，然后找到聂树文家的门牌号，看了一眼。

  正好，男主人正和一个姑娘说话。

  看起来不用像别人一样等了。

  “请问一下，这里是Jackson先生的家里吗？”

  孙小艾说话很温柔，尤其是舌尖上流过英文的时候，聂树文的心里颤了一下。早起还是有好处的。

  “是的。”

  孙小艾站的远，聂树文又站在门里面，里面没有开灯，聂树文就站在一堆阴影里面。孙小艾起先只能描绘出聂树文的身形，身材还不错，孙小艾给出了一个评价。

  孙小艾觉得这样身材的人的脸应该是不错的。

  孙小艾有和大多数女生一样的毛病，喜欢看脸，当然是好看的脸。

  起先，孙小艾是有这个心思的。

  但是等到听到这位先生的话的时候，孙小艾不想看了。

  但就是这两个字，加上这个身形，孙小艾很难认不出来，这货是谁。

  孙小艾就站在离聂树文两米的距离，不往前面走了。

  聂树文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孙小艾没有发出别的声音，聂树文也能分辨的出来，孙小艾是认出来自己的了，而且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纠结。

  她想走来着，但是这样的话，就和自己的职业道德相违背了。至少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走吧。”

  孙小艾憋了半天，还是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说完自己抬脚走了。

  聂树文在后面喊了一声。

  “喂，我有件行李，搬不动，你能不能帮个忙？”

  孙小艾不想帮。但是还是停住了，停了一会儿，转身了。

  她要好好工作，嗯，不能撂挑子，就当这货是一个旅客好了。

  聂树文将孙小艾迎进房间。塞给她一个礼物盒。

  孙小艾就感觉他攥着自己的手，硬将礼物盒塞进来的时候，是认真的。

  “我不要。”

  孙小艾就不装了，开始犯犟。

  聂树文嗯了一声，“不要，你出门左转有个垃圾桶。扔了吧。”

  孙小艾认得这个盒子上的标记，是一个珠宝品牌，看盒子的大小，不是手表就是项链。

  孙小艾觉得太浪费了。

  就把盒子放在了沙发上。

  聂树文整理自己的袖子，他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牛仔裤。孙小艾就看见他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子的地方，边挽边说，'”你不扔我也会扔的。“

  孙小艾舔了舔嘴唇，算了，反正他也是要扔的。就拿回来了。回头再给他吧。等他想通了。有钱烧得慌！

  “你行李呢？”孙小艾手里握着一个礼物盒，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巴，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聂树文指了指孙小艾后面沙发上的背包。

  一共有两个，都很大。

  孙小艾觉得聂树文这个人真的是，出去旅游还拿这么多东西，可见是多么的娇生惯养。

  孙小艾拎了一下其中一个，不是很沉。

  聂树文两只手一手一个，孙小艾能看见他胳膊上的肌肉崩了一下。

  看起来没少健身。

  “走吧。”

  这是聂树文说的。

  孙小艾跟在后面，“不是叫我来帮忙？”

  聂树文用下巴点了一下大门，“帮忙把门关了。”

  孙小艾就觉得被骗了，她在聂树文跟前每每都是被牵着鼻子走。

  “带路啊。”

  孙小艾把门关上。聂树文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一套动作。觉得现在就像两个小情侣出去旅游。

  聂树文上了车才发现车上一共加起来就四个人。

  现在五个了。

  一个还是司机，一个是导游。

  正经的游客就只有三个人。

  聂树文不在乎人多人少，反正也不是去旅游的，只要孙小艾在就行。要是孙小艾现在反悔说不想去了，聂树文能当即就下车。

  大巴车往旅游景区的地方去。

  因为天还没有完全大亮。车上的其他旅客都在睡回笼觉。

  孙小艾在检查完东西之后，也打算悄咪咪眯一会儿。

  靠着后面的椅子背儿，脑袋不管怎么样放都不是很舒服。感觉睡起来就要落枕了。

  过了一会儿，即使再不舒服，孙小艾也是睡着了。然后就感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睡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还有自己最喜欢的枕头。

  大巴上大概是驶入了一个坑里，颠簸了一下，孙小艾就给颠醒了。

  聂树文看着有些懵的孙小艾，把一瓶水递给她。

  “醒了？”

  孙小艾还不是很清醒，就很本能接过了水。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后直接后觉，这不是聂树文吗？

  自己睡觉之前选了一个离聂树文很远的空位置。因为车上人少，所以一个人可以坐很宽敞，有两个旅客是躺着睡的。孙小艾就不明白，聂树文怎么就做到自己身边了？

  “这么宽敞的地方，你非要跟我一起挤吗？”

  虽然这是一句废话，但是聂树文还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点儿冷。挤一挤比较暖和。”

  孙小艾看了看自己和聂树文之间的距离，所以她刚才是靠在聂树文身上谁来着呗？

  孙小艾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流口水，这就很好。

  然后心虚的表情就再一次下班了，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气昂。“你，你坐那边去。我不习惯和人坐在一起。”

  聂树文就不，因为车上还有别的人，孙小艾不想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时候就把人给吵醒。左不过商量了几句，没有商量明白，就不再说了。

  扭着脑袋，看外面，判断到哪里了。

  时间才到七点半。

  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聂树文很自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孙小艾白了他一眼。刚才她是不清不楚，脑子迷糊，才会迷迷糊糊靠上去的，现在她醒了，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聂树文刚才就看着孙小艾睡觉，手机里还藏了一张孙小艾靠着自己的肩膀睡觉的照片。现在人家不睡了。他就想跟孙小艾说会儿话。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聂树文就问孙小艾。

  孙小艾转了转眼珠子，想不起来了。“昨天。”

  聂树文就知道孙小艾又开始犯犟了。她一开始犯犟就很可爱，就在一些很细微的地方犯傻。

  “好玩吗？”

  聂树文问孙小艾，孙小艾觉得挺好玩的。至少比在办公室强点，但是也挺累的。

  “还行吧。”

  聂树文的问题都被孙小艾堵死，没有下行的语句。聂树文也不气馁，继续尬聊。

  “这次我们去哪儿？”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孙小艾转过头看着聂树文，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大哥，你好歹找话题能不能找点像样的话题。你自己报的团，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聂树文还真不知道，陈闵之跟他说孙小艾这周有个团要出去，聂树文就给旅游团打电话报了个团，去哪里都没问。只是保证导游是孙小艾就行。

  “没仔细看。”

  聂树文笑了笑。

  孙小艾就不失望了，转而为花痴了，但是仅是有那么一秒钟的花痴罢了。孙小艾花痴也不想被聂树文看出来，他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以后买东西要看清楚一些。”

  孙小艾就觉得聂树文这个眉毛鼻子眼睛简直越发长在自己的审美上了。也不是多好看，就是很喜欢看，招人喜欢。所以打算附送他一句人生经验。

  不过这个经验显然被聂树文给夸大了。

  “你是在关心我？”

  孙小艾就觉得，啧，白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一说话就是个傻子。

  “我没有关心你，我是关心你的钱包。”

  “我的钱包也是我的一部分，四舍五入，你还是关心我。”

  孙小艾要被绕进去了。她有点儿晕。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孙小艾蓝的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争个高下。

  她看了一眼其余的两个旅客，一男一女，彼此坐在不同的座位上，还在安静睡觉。

  本来导游在大巴上是有活跃气氛的职责的，但是现在，一个熟人，两个睡觉的，基本就不需要导游来活跃分为了。

  大家休息好，到了站点也挺好的。

  孙小艾有些无聊了。

  她就是一个非常活跃的人，怎么说呢，如果非要自黑的话，有些像牧羊犬，每天都需要用很多的事情来充斥自己的灵魂，如果很忙的，有事情做的话，一切就很正常的，但是如果没有事情做，就会感觉到无聊，无聊吧，就会感觉想抠脚指头。

  但是现在不能抠脚指头。

  孙小艾一开始无聊，就会降低对周围事物的容忍程度。比如之前不怎么会做的事情现在就会做。

  “你现在住在宏碁那边？”

  聂树文倒是没想到孙小艾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虽然根据自己对于孙小艾的了解，她多半是因为很无聊所以才和自己说话的，但是聂树文还是很感谢孙小艾有这个习惯。

  至少算是自己沾了点便宜。

  “对，我回来没地方住，就在宏碁买了一间房子。你觉得还行吗?“

  “嗯？”孙小艾没明白，这个聊天的路数的逻辑在哪里？户主满不满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自己买的。

  聂树文就很耐心，“你早上不是进去看了一次，感觉还满意吗？”

  孙小艾就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但是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自觉，“那个沙发感觉太硬了。”

  “别的呢？床？装修？桌子？椅子？地板什么的。”

  孙小艾认真想了一下，她对空间的记忆能力很强，“窗帘太薄了，不遮光。灯太大，万一掉下来，感觉挺沉的。”

  “别的就没有了。”

  孙小艾回忆到此为止。

  聂树文就记住了，回头就给换了。

  孙小艾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就以为聂树文就想这么问一问的。

  聊完房子，聂树文就觉得可以聊聊别的了。

  “最近都挺好？”

  孙小艾就感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最近是多久的最近？

  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多久？

  “两个小时之前还不错。”

  聂树文就知道孙小艾又要开始说自己了。

  “两个小时之后呢？”

  “你要是不出现的话，应该也还算不错。”

  聂树文就想笑，“我影响你心情了？”

  孙小艾离他不是很远，能感觉到胸腔共鸣的感觉，“差不多吧。”

  “我怎么影响你心情了？”

  孙小艾就在心里把聂树文数落了一遍，“也没什么了。挺好的。”

  聂树文就知道孙小艾又开始口不对心了。

  “我出国没跟你说，你生气了？”

  孙小艾心想我生什么气，你出国跟我有几分钱的关系呢？你去找你的国外小姐姐去啊，快去吧，现在就下车。

  “没。”

  孙小艾别开眼睛，让自己的后脑勺对着聂树文。

  聂树文的左手从她肩膀搂过去，之间将孙小艾的脑袋拨了回来。

  孙小艾的耳朵挨到聂树文的手掌心，有点发烫。

  “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孙小艾不说了，就两个眼睛看了看他的下巴，还有脖子的位置。

  耳朵动了动。

  “你撒开。”

  聂树文嗯了一声，“好。”

  没动。

  孙小艾想去别的地方坐了。

  刚起身就被聂树文拽了一下，车子又颠簸了一下，孙小艾就直接坐在了聂树文的左腿上。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孙小艾的耳朵更红了。

  “怎么，生气就生气，怎么还投怀送抱来着？“

  孙小艾光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聂树文拽着她的袖子不让人走。

  孙小艾环视了一圈，应该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她小声警告聂树文，“你别出一些幺蛾子，回头我要真的生气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

  又不能把聂树文真的怎么样。

  只要还能生自己的气，聂树文就觉得还不算最差。只要不是永久性拉黑自己并且不理自己就成。

  聂树文一只手搭在孙小艾的腕子上，虚虚的，也不压实，只有在孙小艾打算偷逃的时候才实打实把人压回来。

  “你老实坐着不行？”

  聂树文拧着眉看她，她怎么就这么戏多呢？一分钟能挣扎两次，你是鱼吗？

  “挨着我坐，委屈你了？”

  聂树文就问孙小艾、

  “不是委屈，就是别扭。咱俩又不熟？你说是不是。“

  聂树文就不爱听这话了，“你坐地铁不和陌生人坐一起？你坐火车旁边不是陌生人？你坐飞机周围全是熟人啊？”

  孙小艾就理论不过聂树文。

  “那你先把我撒开。”

  “我没拉着你。”

  孙小艾不说话了，人不要脸，无敌也。

  孙小艾坐的位置离司机的位置很近，司机开了半程子车，从后视镜里能看见两人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只是看了几眼，也没说话。

  车到站了。

  孙小艾将旅客叫下车，递给司机一瓶水。

  司机接了，就跟孙小艾说。“男朋友？”

  “不是。”司机笑了笑，“今早你去接人，我就看着你对这位不一般。挺有夫妻相的。”

  孙小艾见说不通，就不说了。爱谁谁吧，反正就不是。

  那头聂树文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里面有一个相机，还有一盒风油精。

  “这是给你的。”

  景点是一个大山里面，绿化很好，聂树文觉得山里边和野外的蚊子肯定很多，孙小艾皮肤嫩，蚊子咬一口要肿好几天，聂树文就给她带了一盒风油精。

  有一个包里都是给孙小艾准备的东西。他没说。

  孙小艾看了看一盒风油精，从其中拆出来一个。

  “你是不是打算着我感动得出来。”

  聂树文看着她的脸在中午的阳光下发亮，“那你要是能感动肯定就挺好，哭的话，哭不出来就算了。不强求。”

  孙小艾啧了一声，“你这一瓶风油精就打算让我感动，我是缺爱？”

  聂树文觉得她不缺，但是他缺。